
人都走後,我才偷偷從床下拿出一個破舊鐵皮存錢罐,晃著被簡易包紮的腦袋,走到弟弟麵前,驕傲地說:“曉峰...錢...好多。你用。”
弟弟嫌棄地看了一眼,把罐子扔在地上:“真是傻透了。”
圓圓的硬幣滾落在地上,我蹲著一一撿拾,忍不住難過起來。
這可是我好不容易才存起來的,要給弟弟買梨膏糖吃的。
他為什麼這麼嫌棄呢。
鄰居王姨來串門,她平時看到我總會笑,還會偷偷給我好吃的蛋糕。
看到她,我忍不住委屈,撲過去哭了起來。
她像是什麼都不知道,一邊撫慰著我,一邊語重心長地對媽媽說:“曉峰她媽呀,這李老板他兒子是咱縣城有名的惡霸,都打跑了兩個老婆了。可不能讓暖暖嫁過去呀...這不是把孩子往火坑裏推嘛...”
一直在沙發抽煙的爸爸,皺著眉頭說:“要不,緩緩吧。我看暖暖這傷可不輕...那個李大偉太壯了...欺負人沒個輕重...”
媽媽愣了愣,無措地望向弟弟。
弟弟的眉毛要氣的升到天上去了:“爸,這兩家都說好了,哪能出爾反爾呢,林暖暖這智商,有人要就很不錯了,總不能在家吃一輩子閑飯吧。這麼多年,你們養育她,也是她改回報家裏的時候了。”
我嚇的搖了搖頭:“暖暖不吃飯了...不吃了。隻要在家就行。”
爸媽低著頭,沒有接一句話。
“曉峰,姨說句不當說的話,不出國又不是什麼要緊的事情,你姐姐都這樣了...嫁過去,可真是要命呀。”王姨心疼地看著我。
“你可別在這倚老賣老了,出國是我的夢想,誰阻攔我,就是在毀我的前程,我和她勢不兩立!”弟弟說的慷鏘有力:“再說還不是她活該,誰讓她小時候非拐著我出去,不出去能遇到人販子嗎?能受傷嗎?”
“是弟弟要吃糖...不是暖暖貪玩。”我絞著手指,不甘地解釋。
媽媽卻猛地站起身,冷冷地望向我:“林暖暖!我教育你什麼?做錯事了就認錯,但不能說謊,你怎麼還在說謊,去站在客廳罰站去...”
“暖暖從不說謊!”我幾乎是在吼了,胸口因憤怒劇烈起伏。
王姨在一旁局促地搓著手,眼神躲閃:“暖暖,對不起,阿姨好心辦壞事了……”
爸爸媽媽、弟弟三人的目光相似,冷冷的,硬硬的,他們站在一條線上。
和我之前就像隔著一條無法跨越的冰河。
他們就像在看一個罪人。
我隻想逃,逃到天涯海角,再也沒人能找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