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搖著撥浪鼓,懵懂地看著他。
我不明白。
為什麼轉過身的欣欣,哭的那麼傷心。
我的鼻血流啊流,他忍不住走上來替我擦掉。
我趁機摸了摸他的腦袋,動作和肌肉記憶的一樣。
“欣欣,別難過了…”
話還沒說完,就被他猛地推回到床上。
三十好幾的人,淚水鼻涕糊了一眼。
我看不懂,卻心如刀割。
“別再讓我們回想起你以前的樣子了,媽!”
“爸為了治好你散盡千萬家財,到死都沒等到你叫出他的名字。”
“你誤食水銀溫度計被送去搶救,為了救你我挪用公司資金間接導致公司破產!”
“你不肯吃藥心衰住院,我們忙著照顧你把小嫿的血癌拖成了晚期。”
他摔門而去,留下冰冷冷的兩句。
“不要模仿她曾經的樣子!”
“你根本不知道這些動作的含義!更不配讓我們想起疼愛我們的媽媽!”
他走時沒有開暖氣,也沒有給我喂藥。
在黑暗中,我很冷,冷的像那年除夕丈夫事業還沒起色,為了回家過年我們開了一千公裏的摩托。
欣欣很小,雪很大,我怕他凍著將他摟在懷裏,自己卻長滿了凍瘡。
心臟也很痛,痛的像欣欣小時候頑皮,玩火讓他和老公重度燒傷。
我不想他們破相,讓醫生在我大腿取皮,情況緊急醫院沒有麻藥,生剝的痛楚讓我記憶猶新。
小貓跳到了我床上,舔我麵頰上的淚。
它是丈夫留給我最後的東西,收養在出車禍的前夜。
欣欣誤會了,我怎麼可能是他媽媽呢,我隻是個留有她小部分記憶的驅殼而已。
欣欣這麼愛媽媽,是不會對媽媽這麼壞的。
可是,我這個卑鄙的,偽裝成他媽媽的小偷。
為什麼會這麼難過呢。
沒有人來看,沒有人照顧,屎尿漏了滿床。
我帶著呼吸機連著三天沒有進食喝水,昏了一次又一次。
“我這幾天出去借錢,讓嫿嫿先在家裏住幾天,等醫院費繳清了就帶她去做骨髓移植。”
“還好那個老不死的在家裏有呼吸機,不然我真都不知道被醫院趕出來我們該怎麼辦了。”
房間的燈驟然被打開了,我還沒睜開眼,呼吸機就被拔掉,雙手捆上了麻繩。
好痛。
“嘔,惡心,怎麼屎尿都管不住,床瘡的裏都長蛆了。”
“醫生說了小嫿要無菌環境,媽太臟了,讓她暫時先住雜物間吧。”
“行,媽清醒前最疼小嫿了,肯定會同意的。”
他們嫌棄地在我的傷口裏挖蛆,捏著鼻子往我身上倒酒精。
門無情地關上。
我痛的想吱哇亂叫,喉嚨幹啞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我眼淚落了下來。
門外,兒子兒媳忙碌極了,為小嫿到來打掃衛生。
“這隻貓怎麼辦,到處亂走傳播細菌。”
“自從家裏收養了它,壞事就一件件連著,打死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