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上元燈節的符牌,我托了好多人才弄到。
那是母親留下的唯一一支玉簪,我猶豫了整整三天,才狠心送去當鋪。
掌櫃的看我可憐,多給了些銀子,才換得這兩張能進皇家禦苑的符牌。
我想,或許在那樣萬家燈火的夜裏,他會對我溫和些。
提前三天就開始準備。
我學著繡了盞兔子燈,針腳歪歪扭扭,卻縫進了所有的期待。
還備了他愛吃的杏仁酥,用幹淨的油紙包了一層又一層。
燈節當晚,我換上那件洗得發白的月白裙,抱著兔子燈站在沈府門口等。
街上的鑼鼓聲、歡笑聲此起彼伏,映得天邊都染上暖黃。
等來的卻是沈府的小廝。
“宋姑娘,將軍讓您把符牌送到蘇小姐的別院去。”
小廝語氣不耐,“蘇小姐等著呢。”
我的手猛地一鬆,兔子燈差點摔在地上。
“沈謙他......不去了嗎?”
“將軍要陪蘇小姐逛燈會,哪有空理別的。”
小廝撇撇嘴,“您快些吧,別讓將軍等急了。”
握著那兩張薄薄的符牌,指尖冰涼。
我像個提線木偶,一步步走向蘇婉暫居的別院。
月涼如水,灑在青石板路上,也灑在我單薄的肩上。
別院門口,兩匹駿馬正不安地踏著蹄子。
沈謙站在廊下,正親手為蘇婉披上一件銀狐鬥篷。
月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影,動作溫柔得能滴出水來。
“阿謙,這披風真暖和。”
蘇婉的聲音帶著笑意,伸手攏了攏領口。
“風大,仔細著涼。”
沈謙低頭,替她係好鬥篷的帶子,“符牌該送來了吧?”
他的目光掃過來,看見站在角落裏的我,眉頭幾不可察地皺了下。
“牌子放下吧。”
他語氣冷淡,像是在打發一個陌生人,“婉妹初歸,我帶她去看看京城的盛景。你......自己找個地方看看便是。”
蘇婉轉過頭,看見我手裏的兔子燈,掩唇輕笑:“宋姑娘也準備了燈?真是巧。隻是今夜人多,姑娘一個人可要當心些。”
那笑容裏的憐憫和得意,像一把鈍刀,慢慢割著我的心。
我把符牌放在石階上,轉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