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宴會風波有驚無險地過去了，林小滿提心吊膽了好幾天，發現並沒有後續的麻煩找上門，王府的生活似乎又回歸了洗不完的衣服和係統偶爾抽風發布的日常任務。

張嬤嬤對她依舊沒什麼好臉色，但吩咐活計時，似乎不再把她分配到最臟最累的那一堆了。偶爾廚房忙不過來抽調人手，張嬤嬤甚至會猶豫一下，然後揮揮手讓她去，嘴裏嘟囔著“省得在這兒添亂”。

林小滿把這理解為嬤嬤式的“認可”，心裏偷偷鬆了口氣。能偶爾去廚房換個環境，還有可能混到雞腿，比起整天泡在皂角水裏強多了。

但她最大的變化，來自於和同屋翠花的關係。

那天晚上，林小滿累得癱在床上，感覺靈魂都快從嘴裏飄出去了。翠花照例給她打來洗腳水，看著她生無可戀的樣子，忍不住小聲問：“小滿姐，你今天......是不是又見到王爺了？”

林小滿有氣無力地“嗯”了一聲，想起那隻尊貴的貓和它更尊貴的主人，下意識地抖了抖。

翠花眼睛瞬間亮了，蹭到她床邊坐下，語氣充滿了崇拜和好奇：“小滿姐，你真厲害！我聽說王爺可嚇人了，他院子裏的螞蟻路過都得排隊！你居然敢跟他說話，還......還把他的貓哄好了？”

林小滿苦笑：“我不是......我沒有......我就是瞎蒙的......”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解釋荊芥粉的事。

“哎呀，小滿姐你就別謙虛了！”翠花顯然不信，她覺得這個小滿姐雖然有時候愣愣的，說話也奇奇怪怪，但肯定是個深藏不露的高人！“還有前天宴會，我聽說你差點把茶水潑到那個凶巴巴的番邦大人身上，結果人家不但沒生氣，還誇你了？”

林小滿：“......” 這傳言怎麼還帶升級的？她隻是濺到褲腳而已啊！

“也是......蒙的......”她聲音更虛了。

翠花一副“我懂我懂”的表情，壓低了聲音，神秘兮兮地說：“小滿姐，你是不是......會那種......那種法術？就是話本裏說的那種，言出法隨？或者有什麼錦鯉護體？運氣特別好？”

林小滿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咳咳咳！沒有！絕對沒有！” 她要有那本事，還能在這洗衣服？

【叮！日常任務‘保持神秘感’：請宿主在接下來的一小時內，對翠花的追問保持沉默或高深莫測的微笑。獎勵：‘演技提升’（微弱被動）。失敗懲罰：觸發‘口無遮攔’狀態10分鐘。】

林小滿：“......” 這破係統是看熱鬧不嫌事大嗎？！還保持神秘感？她隻想澄清誤會！

但她不敢挑戰懲罰，隻好硬生生把到嘴邊的解釋咽了回去，對著翠花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試圖顯得“高深莫測”的微笑。

翠花一看她這“默認”了的表情，更加確信了自己的猜測！她就知道！小滿姐絕對不是普通人！

【快樂值+5！來自翠花。（發現秘密的興奮與崇拜）】

從此以後，翠花徹底成了林小滿的頭號小迷妹兼“首席營銷官”。

在浣洗房，隻要林小滿稍微做出點與眾不同的舉動——比如試圖用現代方法擰幹衣服結果把自己轉暈、或者不小心把皂角水弄出奇怪的泡沫——翠花就會立刻用崇拜的眼神看著她，並跟周圍人小聲科普：“看到沒？小滿姐又在施法了！”

林小滿：“我不是！我沒有！”

其他人將信將疑，但看林小滿的眼神也多了幾分探究和......敬畏？畢竟，能屢次在王爺和貴客麵前“化險為夷”的人，總歸是有點邪門的。

【快樂值+1！來自洗衣婦A。（微弱的敬畏）】

【快樂值+1！來自洗衣婦B。（好奇的觀望）】

林小滿欲哭無淚，這誤會真是越來越大了。

但不得不說，有翠花這個“自己人”，她在浣洗房的日子好過了不少。翠花會幫她占好用的水槽，會偷偷多分她一個饃饃，會在她累得快趴下時主動幫她分擔一些衣服，還會把她無意中說的現代詞彙當成“高人語錄”認真記下......

比如，林小滿某天看著那堆衣服山，絕望地哀歎：“這得幹到猴年馬月啊！真想擺爛！”

翠花立刻掏出個不知道她哪來的小本本，認真記下：“擺爛......乃是一種......嗯......高深的修行姿態？意指麵對困難，以靜製動，蓄勢待發？”

林小滿：“......” 救命！

又比如，林小滿不小心又手滑打翻了水盆，弄濕了旁邊一個洗衣婦的鞋，她趕緊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真是社死了！”

翠花一邊幫著她擦地，一邊若有所思：“社死......莫非是指......在眾人麵前顯露神通後，一種必要的......呃......隱匿狀態？以避免天機泄露？”

林小滿徹底放棄解釋。

【快樂值+3！來自翠花。（記錄“秘籍”的快樂）】

這種離譜的誤解，雖然讓林小滿時常感到窒息，但也確實帶來了一些意想不到的好處。至少，因為翠花的“鼓吹”和那些似真似假的傳聞，浣洗房裏沒什麼人敢明著欺負她了，甚至有些人還會主動幫她點小忙，指望著哪天這位“深藏不露”的姑娘能“錦鯉”他們一下。

這天下午，林小滿正埋頭苦幹，忽然感覺裙角被什麼東西扯了扯。她低頭一看，竟然是一隻不知道從哪裏溜達過來的、胖乎乎的小橘貓，正用腦袋蹭她的腿，發出細微的呼嚕聲。

【快樂值+2！來自流浪橘貓。（被‘動物親和力’吸引）】

林小滿愣了一下，心裏一軟。她左右看了看，偷偷從懷裏摸出中午省下的半塊饃饃，掰了一小塊，碾碎了放在手心，遞到小橘貓麵前。

小橘貓嗅了嗅，小心翼翼地舔食起來，尾巴尖愉快地搖晃著。

這一幕剛好被過來找她的翠花看到了。

翠花瞪大了眼睛，捂住了嘴，臉上寫滿了“我果然猜對了”的激動！

她躡手躡腳地跑過來，壓低聲音，興奮得幾乎語無倫次：“小滿姐！你果然能通獸語！連後廚最凶的那隻大橘都這麼親近你！它平時可凶了，誰摸撓誰！”

林小滿：“......它隻是餓了。” 這真的隻是基本的喂食啊姐妹！

“我懂我懂！”翠花用力點頭，“低調！要低調！” 她看著林小滿的眼神，簡直像是在看下凡的仙女。

林小滿扶額，感覺心好累。

然而，這份由翠花腦補出來的“神秘光環”，在不久後卻真的幫了她一個小忙。

幾天後，林小滿被派去給王府一個偏僻院落送洗好的衣服。回來路上，不小心衝撞了一個帶著丫鬟、在花園裏散步的華服小姐。

那小姐穿著淡雅的鵝黃色衣裙，容貌秀麗，氣質溫婉，但眉頭微蹙，似乎心情不悅。她身邊的丫鬟更是厲害，一見林小滿低頭道歉，立刻尖聲斥責：“哪來的蠢丫頭！沒長眼睛嗎？衝撞了柳小姐，你擔待得起嗎！”

柳小姐？林小滿心裏一咯噔，想起似乎聽翠花八卦過，京城才女柳依依是王府的常客，與太妃關係親近，對王爺也......頗有心思。

柳依依輕輕抬手止住了丫鬟，目光落在林小滿身上，聲音柔和，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審視：“無妨。你是哪個房的？瞧著有些麵生。”

林小滿趕緊報上姓名和部門，頭垂得更低了。

柳依依還沒說話，她旁邊那個叫攬月的大丫鬟卻冷哼一聲：“浣洗房的？難怪毛毛躁躁，一身皂角味。還不快給小姐賠罪！”

林小滿正要再次道歉，另一個聲音卻插了進來，帶著幾分急切和維護：

“柳小姐恕罪！攬月姐姐恕罪！小滿姐她不是故意的！” 是翠花，她正好路過，看到這邊情形，立刻跑了過來，擋在林小滿身前，對著柳依依就行禮，“小滿姐她......她心思純善，就是有時候......嗯......修行時會神遊天外，不是有意衝撞小姐的！”

“修行？”柳依依捕捉到這個奇怪的詞，秀眉微挑，看向林小滿的目光更多了幾分探究。

攬月更是嗤笑：“一個浣洗婢，修什麼行？胡說八道！”

翠臉漲得通紅，但還是努力維護：“是真的！小滿姐她......她不一樣的！她懂獸語！還會......還會點石成金......不是，是點茶成金！就那個番邦大人都誇好的！”

林小滿在後麵聽得腳趾摳地，恨不得當場用摳出的三室一廳把自己埋了！翠花啊翠花！你這是幫我還是害我啊！

柳依依看著眼前這個言辭荒謬的小丫鬟和後麵那個恨不得隱身的主，眼中閃過一絲輕蔑和好笑，但麵上依舊維持著溫和：“好了，不過是小事，不必爭執。下次小心些便是。我們走吧。”

她帶著丫鬟款款離去，攬月臨走前還狠狠瞪了她們一眼。

直到她們走遠，林小滿才長長舒了口氣，感覺自己又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

翠花卻邀功似的轉過頭，眼睛亮晶晶的：“小滿姐！沒事了！我就說你有錦鯉護體，逢凶化吉！”

林小滿看著翠花單純又信任的眼神，一肚子解釋和埋怨最終都化為了無奈的一聲歎息。

“謝謝你啊，翠花。”她輕聲說。雖然方式離譜，但翠花維護她的心是真的。

【快樂值+5！來自翠花。（保護了“高人”的成就感）】

也許，在這舉目無親的異世界，有這麼一個真心實意且腦回路清奇對自己好的人，也算是一種幸運吧？

隻是，被柳依依那樣的人注意到，真的會是好事嗎？林小滿心裏隱隱升起一絲不安。

那條她隻想躺平的鹹魚之路，似乎注定不會平坦。

而那個“鹹魚翻身快樂係統”，在她腦海裏安靜如雞，仿佛這一切都與它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