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街上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表哥給我買了糖葫蘆，就像小時候那樣。

我咬了一口，甜中帶酸的味道讓我眼眶發熱。

"那不是顧循嗎？"表哥突然指向不遠處。

我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果然看到顧循和楚雪瑤站在綢緞莊門口。

楚雪瑤正拿著一匹粉色綢緞往身上比劃，顧循站在一旁，神色冷淡。

楚雪瑤看到我們，眼中閃過一絲得意。

她故意貼近顧循，嬌聲道。

"顧公子，這顏色可襯我？"

顧循沒有回答，他的目光落在我和表哥身上。

他眉頭微蹙，視線在我與表哥之間來回掃視。

我清楚地看到他眼中閃過一絲不悅。

"念卿表妹。"

表哥渾然不覺，還在興致勃勃地比劃著。

"再配上這對珍珠耳墜......"

"表哥眼光真好。"

我故意提高聲音，接過緞子往身上比了比。

"比某些人挑的強多了。"

顧循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他忽然伸手攬住楚雪瑤的腰，低頭在她耳邊說了句什麼，惹得楚雪瑤咯咯直笑。

那笑聲刺耳得很，引得鋪子裏其他客人都側目而視。

"我們走吧。"我對表哥說，"這裏空氣不太好。"

經過顧循身邊時，我目不斜視，卻聽見他冷冷道。

"楚小姐倒是好興致。"

我停下腳步，轉頭看他。

"顧公子管得真寬。我與自家表哥逛街，也要向你報備？"

顧循被我噎住，臉色更加難看。

楚雪瑤見狀，立刻插話："姐姐別生氣，顧哥哥也是關心你。"

"關心？"我輕笑一聲，"楚雪瑤，你這副嘴臉真讓人作嘔。"

說完我拉著表哥頭也不回地離開。

走出鋪子很遠，表哥才小心翼翼地問："念卿，你和顧公子......"

"都過去了。"我平靜地說，"從前是我眼瞎，現在總算看清了。"

表哥欲言又止，最終隻是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知道他想說什麼。

曾經那個為顧循癡狂的楚念卿，如今終於學會了放手。

回到府中，我獨自在花園散步。

暮春的風帶著花香，我坐在石凳上，想起今日顧循那副表情。

他憑什麼不高興？就因為我與表哥親近？真是可笑。

"楚小姐好雅興。"

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我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誰。

顧循不知何時站在了假山旁，麵色陰沉地看著我。

"顧公子擅闖他人府邸，不太合適吧？"我冷冷道。

"我有事找你。"他走近幾步，"你今日與那表哥......"

"與你何幹？"我打斷他，"顧循，我們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

顧循眼中閃過一絲惱怒。

"楚念卿，你變了。從前你不會這樣與人說話，更不會與男子如此親密。"

"是啊，我變了。"

我站起身，直視他的眼睛。

"因為我終於明白，討好你這樣的人毫無意義。"

"你！"顧循臉色鐵青。

"我是為你好。你一個未出閣的姑娘，整日與男子廝混，傳出去像什麼樣子？"

我忽然覺得無比疲憊。

這個人永遠站在道德製高點上，永遠覺得他有資格教訓我。

"說完了嗎？"我轉身要走，"我還要去給祖父請安。"

顧循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楚念卿！你聽我把話說完！"

我用力甩開他的手。

他向前一步，我立刻後退。

"念卿。"他聲音低沉，"我思慮良久，決定娶你為妻。"

我幾乎要笑出聲來："顧循，你憑什麼認為我會答應？"

"我知道你心裏還有我。"他自信地說，"這段時間你的反常，不過是在與我賭氣。"

我冷冷地看著他："你錯了。我對你已經沒有任何感情。"

顧循臉色微變，但很快又恢複平靜。

"念卿，別任性。你我門當戶對，兩家聯姻對彼此都有好處。"

"好處？"我嗤笑一聲，"對你顧家有好處吧？聽說顧大人最近在朝中處境不太妙？"

顧循眼中閃過一絲狼狽，但很快又挺直腰板。

"楚念卿，你別不識好歹。以你現在的名聲，除了我，誰還會娶你？"

"我的事不勞你費心。"我轉身要走，"顧公子請回吧。"

他一把拉住我："你到底想要什麼？我可以改。"

我甩開他的手，一字一頓地說："我要你離我遠點。"

說完我大步走出前廳，留下顧循一人站在原地。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我忽然覺得無比輕鬆。

那個曾經讓我魂牽夢縈的顧循，如今在我眼裏不過是個自以為是的小人。

晚膳後，我獨自在房中看書。

窗外月色如水，我想起白天發生的一切，忽然覺得好笑。

顧循的嫉妒如此明顯，卻又如此可笑。

他以為我還是那個任他擺布的楚念卿嗎？

"小姐。"丫鬟輕輕敲門，"顧公子派人送了封信來。"

我接過信，看都沒看就扔進了炭盆。

火光中，信紙很快化為灰燼。

"以後他的信不必再送來了。"我對丫鬟說，"我和顧公子，已經無話可說。"

丫鬟驚訝地看著我，但什麼也沒問，默默退了出去。

我望著炭盆中最後一點火星熄滅，心中一片平靜。

顧循這個人，終於徹底從我生命中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