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指尖傳來地板冰涼的觸感,我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剛才在傅雲澈辦公室的失態有多危險。
他眼底翻湧的情緒藏著洶湧暗流,幾乎要將我溺斃。
手機在包裏震動起來,是季賀淩發來的消息,
說已經查到周煥鈞近半年的體檢報告,
各項指標都顯示心臟功能在緩慢衰退,但當時負責的醫生隻歸咎於工作壓力過大。
我盯著屏幕上的文字,指尖微微發顫。
果然和上輩子一樣。
傍晚時分,傅雲澈的電話打了過來,背景音裏有紙張翻動的沙沙聲。
“收拾幾件換洗衣物,晚上我讓人接你。”
他的聲音聽不出情緒,卻帶著不容置喙的強勢。
“為什麼?”我握著手機的手指收緊,“我在老宅住得好好的。”
“老宅電路老化,需要全麵修繕。”
他語氣平淡,仿佛在說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你一個人住不安全,你先搬去我那裏。”
“可是......”
“沒有可是。”
他打斷我的話,“七點,我在樓下等你。”
電話被掛斷,聽筒裏隻剩下忙音。
我望著窗外漸漸沉下來的暮色,心裏清楚,這分明是他的命令。
他是想把我放在眼皮子底下,既是保護,也是監控。
也好。
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幾不可察的笑。
收拾行李時,我特意把練功服和舞鞋放進了箱子裏。
舞蹈室的落地鏡映出我清瘦的身影,腰線因為長期練功而顯得格外纖細。
想起傅雲澈下午落在我腰間的手,指尖仿佛還殘留著他掌心的溫度,讓我一陣心亂。
七點整,傅雲澈的車準時停在樓下。
他親自開的車,我拉著行李箱走到車邊,他降下車窗,目光落在我身上,停頓了幾秒。
“上車。”
車內彌漫著和他身上一樣的雪鬆香氣,混合著淡淡的皮革味,形成一種極具侵略性的氣息。
一路無話,車廂裏的氣氛有些壓抑。
他的私人公寓在市中心最高的那棟樓裏,頂層複式,安保嚴密。
“主臥在那邊,你住。”
他把我領到一間寬敞明亮的臥室,落地窗外是璀璨的城市夜景,“我住隔壁。”
我點點頭,放下行李:“謝謝。”
他沒說話,隻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轉身離開了。
接下來的幾天,我們像是兩條平行線,各自忙碌,卻又在同一個空間裏呼吸著同樣的空氣。
他每天早出晚歸,忙著公司的事,也忙著調查周煥鈞的死因。
我則把大部分時間都花在了練舞上。
公寓裏有一間專門的舞蹈室,寬敞明亮,地板是專業的舞蹈地膠。
我知道,這是他特意為我準備的。
每次練舞到力竭,癱坐在地板上大口喘氣時,他總會像憑空出現一樣,遞過來一杯溫水。
他的手指修長,骨節分明,遞水的時候,指尖偶爾會碰到我的手,帶來一陣細微的電流感。
我接過水,低聲道謝,不敢抬頭看他。
因為我能感覺到,他的目光總是在我汗濕的頸項和鎖骨間流連。
帶著一種灼熱的溫度,讓我渾身不自在。
有一次,我練得太投入,沒注意到他什麼時候站在了門口。
一曲終了,我轉過身,正好對上他深邃的目光。
他靠在門框上,雙手插在褲袋裏,黑色的襯衫袖口挽起,露出線條流暢的小臂。
“跳得很好。”他開口,聲音有些沙啞。
我愣了一下,臉頰微微發燙:“謝謝。”
“《天鵝之死》?”
他走近幾步,目光落在我身上,帶著一種探究的意味。
“嗯。”我點點頭,“下周有個演出,要準備一下。”
他沒再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我。
舞蹈室的燈光柔和地灑在他身上,給他冷峻的側臉鍍上了一層金邊。
我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識地攏了攏汗濕的練功服領口。
他的目光隨著我的動作下移,落在我裸露的鎖骨上,喉結不易察覺地滾動了一下。
空氣仿佛在這一刻變得粘稠起來,彌漫著無聲的張力。
“我......我先去洗澡了。”
我慌亂地低下頭,想要逃離這令人窒息的氣氛。
經過他身邊時,他突然伸出手,似乎想拉住我,可最終隻是停在了半空中。
我能感覺到他落在我背上的目光,灼熱得像是要燒穿我的衣服。
衝進浴室,冰涼的水澆在身上,才稍微壓下了心底的躁動。
鏡子裏的女人臉頰緋紅,眼神迷離,嘴角卻帶著一絲連自己都沒察覺到的笑意。
我知道,我和傅雲澈之間的某種平衡,正在被打破。
而我,竟然並不排斥這種變化。
深夜,我躺在床上,輾轉難眠。
客廳裏傳來開門的聲音,是傅雲澈回來了。
我起身走到門口,透過門縫往外看。
他脫下外套,隨手扔在沙發上,扯了扯領帶,動作帶著一絲疲憊。
客廳的燈沒有全開,隻留了一盞落地燈,昏黃的光線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影。
他似乎察覺到了什麼,突然抬頭看向我的房門方向。
我嚇得連忙縮回腦袋,心臟狂跳不止。
過了一會兒,外麵沒了動靜。
我又悄悄湊到門縫邊,看到他正坐在沙發上,手裏拿著一份文件,眉頭緊鎖。
大概是在看調查到的資料吧。
我輕輕推開門,走了出去。
“還沒睡?”他抬頭看我,眼神裏帶著一絲驚訝。
“渴了,想喝點水。”我走到飲水機旁,接了一杯水。
他放下文件,目光落在我身上:“練舞累了?”
“還好。”我抿了一口水,猶豫了一下,還是問出了口,“調查......有進展嗎?”
他沉默了片刻,點了點頭。
“查到一些溫蕊的異常采購記錄,還有周煥寧最近有一筆不明支出,流向了一家私人診所。”
我的心沉了一下:“是......和毒藥有關嗎?”
“還不確定。”
他站起身,走到我麵前,高大的身影帶來強烈的壓迫感,“不過快了。”
他的呼吸拂過我的額頭,帶著淡淡的酒氣和雪鬆香氣。
我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卻被他伸手攬住了腰。
他的手掌寬大而溫暖,緊緊地箍著我的腰,仿佛要將我揉進他的骨血裏。
“哥......”我慌亂地想要推開他,聲音帶著一絲顫抖。
他卻沒有鬆手,反而低下頭,鼻尖幾乎要碰到我的額頭。
“銜春,”
他的聲音低沉而沙啞,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磁性,“待在我身邊,哪裏都不要去。”
他的眼神深邃得像一潭不見底的湖水。
裏麵翻湧著我看不懂的情緒,有占有,有保護,還有一絲......恐懼?
我被他看得心慌意亂,隻能僵硬地點點頭。
他這才鬆開手,轉身拿起沙發上的文件:“我去書房處理點事,你早點休息。”
看著他走進書房的背影,我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手撫上自己滾燙的臉頰。
剛才那一刻,我幾乎以為他要吻我。
這個念頭讓我心跳加速,卻又帶著一絲莫名的期待。
我甩了甩頭,試圖把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驅散。
現在最重要的是複仇,不能被其他事情幹擾。
回到臥室,我卻怎麼也睡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