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厲琛開始嘗試融入我們的生活。
每天早上他都會準時出現在餐桌旁,笨拙地給小雅倒牛奶。
我看著那雙握慣槍械的手小心翼翼捧著卡通杯子,牛奶總是灑出來一些。
"叔叔笨笨。"小雅咯咯笑著,用紙巾擦桌子。
她始終不肯叫爸爸,這個稱呼對她來說太陌生了。
厲琛眼中閃過一絲失落,但很快又擠出笑容。
"叔叔明天一定不會灑。"
他伸手想摸小雅的頭,小姑娘卻下意識躲開了。
這個動作讓他的手僵在半空,最後尷尬地收回來整理自己的領帶。
我低頭喝咖啡,假裝沒看見這一幕。
五年的空白不是幾頓早餐就能填補的,這個道理他應該明白。
周三早晨,厲琛堅持要送我去公司。
我站在玄關換鞋時,他已經把車開到院子裏。
"不用了,我習慣坐地鐵。"我拎起公文包,刻意避開他伸過來的手。
"南梔。"他攔住我,"我們順路。"
我看著他緊繃的下頜線,知道這是他在部隊養成的固執。
最終我繞開他走向大門:"厲琛,不是所有事都能用命令解決的。"
那天晚上我加班到九點,推開家門時發現厲琛坐在客廳沙發上。
電視開著靜音,他的目光立刻鎖定了我。
"怎麼這麼晚?"他站起來,眉頭緊鎖。
"項目收尾。"我把包掛在玄關,不想多說。
他跟著我走進廚房:"小雅等了你很久。"
我打開冰箱的手頓了頓:"她睡了嗎?"
"剛睡著。"厲琛靠在門框上,"她問我媽媽是不是不喜歡回家了。"
這句話像刀子一樣紮進我心裏。
我轉身麵對他:"厲琛,不要利用孩子。"
"我隻是轉述。"他雙手插兜,"南梔,我們需要談談。"
"談什麼?談你缺席的五年,還是談你帶回來的那對母女?"
我拿出礦泉水瓶,"沒什麼好談的。"
他沉默了一會,突然說:"周六我帶小雅去環球影城。"
"不行。"我立刻反對,"她太小了。"
"她四歲了。"厲琛聲音低沉,"我在她這個年紀已經會自己搭帳篷了。"
我看著這個陌生的男人,突然意識到我們之間隔著的不僅是時間,還有完全不同的育兒理念。
"隨便你。"我最終讓步,"但必須做好防曬。"
周五晚上,厲琛難得準時回家吃飯。
小雅興奮地圍著桌子轉圈,不停問明天要玩什麼項目。
我看著他們父女倆,心裏泛起一絲苦澀。
這本該是再普通不過的家庭場景,對我們來說卻如此奢侈。
就在厲琛給小雅講變形金剛的故事時,他的手機響了。
我看到他瞥了一眼屏幕,表情立刻變了。
"我接個電話。"他快步走向陽台。
小雅疑惑地看著我:"媽媽,叔叔怎麼了?"
"工作上的事。"我摸摸她的頭,心裏已經猜到是誰的電話。
厲琛回來時臉色凝重:"南梔,我得出去一趟。"
"小雨發燒了?"我平靜地問。
他驚訝地看著我:"佳宜說燒到39度..."
"去吧。"我打斷他,"小雅我會照顧。"
他站在原地,似乎想解釋什麼,最終隻是點點頭,拿起外套匆匆離開。
小雅失望地趴在桌上:"叔叔不去了嗎?"
"叔叔有急事。"我親了親她的額頭,"媽媽陪你去好不好?"
周六的環球影城人山人海。
小雅騎在我肩上,興奮地指著過山車。
我們玩了旋轉木馬和小黃人樂園,排隊時她一直東張西望。
"媽媽,叔叔會來嗎?"在吃冰淇淋時她突然問。
我擦掉她嘴角的巧克力:"叔叔要照顧生病的小朋友。"
下午三點,我們在功夫熊貓區遇到了厲琛。
他抱著小雨,身邊跟著沈佳宜,小雨頭上貼著退燒貼,正開心地啃著棉花糖。
小雅從我懷裏掙脫,跑過去拉住厲琛的衣角:"叔叔!"
厲琛的表情像是被當場抓獲的罪犯。
他蹲下身平視小雅:"對不起,叔叔失約了。"
沈佳宜尷尬地向我點頭:"顧姐,真巧。醫生說小雨隻是普通感冒..."
我沒理她,走過去抱起小雅:"我們該回家了。"
"不要!"小雅突然哭起來,"叔叔說要陪我玩的!"
周圍遊客投來好奇的目光,厲琛伸手想抱她,小雅卻躲進我懷裏。
這個動作讓他的手僵在半空。
"南梔..."他低聲說。
"玩得開心。"我轉身離開,沒看他們任何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