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晚上哄睡小雅後,我發現厲琛坐在客廳等我。
電視依然開著靜音,茶幾上放著兩杯茶。
"解釋?"我坐在單人沙發上,與他保持距離。
"小雨真的發燒了。"他揉著太陽穴,"佳宜一個人..."
"總是這樣。"我打斷他。
"五年前是這樣,現在還是這樣。厲琛,你永遠把別人放在第一位。"
他抬頭看我,眼中是我讀不懂的情緒:"南梔,你吃醋了?"
這個荒謬的問題讓我笑出聲。
"吃醋?厲琛,我對你已經沒有那種情緒了。"
他猛地站起來:"那為什麼每次提到佳宜你都..."
"因為受夠了你的謊言!"我也站起來。
"你說要彌補小雅,結果又一次次失約,你知道今天她哭了多久嗎?"
厲琛沉默下來,我們站在客廳兩端,像兩個對峙的陌生人。
周一早上,小雅的幼兒園有親子活動。
她早早就把我搖醒,堅持要穿最漂亮的裙子。
"叔叔會來嗎?"她一邊梳頭一邊問。
"媽媽不確定。"我係好她的蝴蝶結,"但媽媽一定會去。"
活動九點開始,家長們陸續到場。
小雅站在教室門口張望,直到老師叫大家集合。
"媽媽,叔叔是不是不來了?"她小聲問我。
我剛要回答,就看到厲琛匆匆趕來。
他穿著休閑西裝,頭發有些亂,顯然是一路跑過來的。
"抱歉,堵車。"他氣喘籲籲地蹲下,平視小雅,"叔叔沒有遲到吧?"
小雅撲進他懷裏,笑得像朵太陽花。
我看著這一幕,心裏某個角落微微發軟。
活動進行到一半,班主任突然宣布有個特別節目。
教室門被推開,沈佳宜牽著小雨走了進來。
"今天我們班來了新同學小雨。"老師笑著說,"她的爸爸也來參加活動了。"
我轉頭看厲琛,他的表情凝固了。
小雨蹦蹦跳跳地跑過來,一把抱住他的腿:"爸爸!"
整個教室瞬間安靜下來。
所有家長都看向我們這邊,小雅困惑地仰頭看厲琛:"叔叔?"
厲琛僵硬地站在原地,沈佳宜急忙跑過來:"小雨別亂叫..."
"我沒亂叫!"小雨大聲說,"他就是我爸爸!"
我抱起小雅,在她哭出來前離開了教室。
走廊上陽光刺眼,我聽見身後厲琛在喊我的名字,但我沒有回頭。
那天晚上,我預約了離婚律師。
律師事務所在CBD高層,透過落地窗能看到整座城市的燈火。
"顧女士,根據您說的情況,撫養權應該沒有爭議。"
律師推了推眼鏡,"財產方麵..."
"我隻要小雅。"我看著窗外的夜景,"其他的都不重要。"
回到家時已經十點,厲琛的車停在院子裏。
我深吸一口氣推開門,發現他坐在黑暗的客廳裏,隻有手機屏幕的光映在他臉上。
"你去哪了?"他站起來,"我找了你一整天。"
"律師事務所。"我打開燈,"我們離婚吧。"
這句話像按下暫停鍵,厲琛整個人僵在原地。
過了很久,他才沙啞地問:"因為今天的事?"
"因為這一切。"我放下包。
"厲琛,我們早就不是夫妻了,隻是兩個陌生人碰巧住在一起。"
"我可以解釋..."他向前一步。
"不需要。"我打斷他,"我已經聽夠了解釋。"
他抓住我的手腕:"南梔,至少為了小雅..."
"正是為了小雅。"我抽回手。
"我不想讓她繼續活在這種扭曲的關係裏。"
厲琛的眼神黯淡下來,像是熄滅的炭火。
我們站在燈光下,中間隔著五年的時光和無數無法彌補的傷害。
"給我一周時間。"最終他說,"我會處理好佳宜的事。"
我搖搖頭:"不必了。我已經提交了調職申請,下個月帶小雅去美洲分公司。"
這個消息像一記重拳打在他胸口。
厲琛踉蹌後退一步,扶著沙發才站穩:"你早就計劃好了?"
"從你帶著她們母女進門那天起。"我平靜地說。
那晚我們分房而睡。
淩晨三點,我聽見樓下傳來玻璃破碎的聲音。
透過窗簾縫隙,我看到厲琛站在院子裏,腳邊是摔碎的威士忌酒瓶。
他仰頭看著小雅的窗戶,月光下的側臉像一尊悲傷的雕像。
第二天一早,我發現廚房的咖啡機已經煮好了咖啡。
杯墊下壓著一張紙條:"我去找佳宜談清楚,晚上回來陪小雅吃飯。"
我把紙條扔進垃圾桶,給自己倒了杯咖啡。
味道太苦,就像我們這段婚姻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