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看著手機屏幕上的照片，手指微微發抖。

照片裏顧硯舟的側臉依舊冷峻，蘇姚的紅唇幾乎貼在他耳邊。

他們坐在車裏，看起來親密無間。

這是蘇姚發來的挑釁。

我關掉手機，繼續沿著湖邊散步。

初春的風還帶著寒意，我裹緊外套，感受著肚子裏孩子的動靜。

一周後，我在醫院見到了顧硯舟。

他比上次見麵瘦了些，眼下有淡淡的青色。

看到我隆起的腹部時，他的眼神閃了一下。

"最近怎麼樣？"他問。

"挺好的。"我輕聲回答。

醫生拿著檢查報告進來，笑著說。

"胎兒發育得很好，是個健康的男孩。"

顧硯舟接過報告，仔細看著上麵的數據。

他的手指在"預產期"那一欄停留了幾秒。

檢查結束後，顧硯舟送我回公寓。

車裏很安靜，隻有導航機械的提示音。

等紅燈時，他突然開口，"孩子......"他停頓了一下，"我會負責。"

這句話像一把鈍刀，緩慢地割開我的心。

他始終認為孩子不是他的，卻因為責任感而接受。

我勉強笑了笑："謝謝。"

關上車門，我站在路邊看著他的車遠去，直到消失在拐角。

接下來的日子，顧硯舟開始頻繁出現在我的生活中。

他每周都會來看我，帶各種補品和嬰兒用品。

我們之間的相處依然客氣而疏離，但他會記得我喜歡的點心，會在起風時默默調高空調溫度。

預產期前一個月，顧硯舟堅持讓我搬回國內待產。

他親自來瑞士接我，一路上小心照顧。

飛機上，我因為久坐不適，他立刻叫空乘拿來靠墊和毯子。

"再堅持一下。"他低聲說，"很快就到家了。"

家，這個字讓我鼻子一酸。

顧家別墅從來不是我的家，但此刻他說的那麼自然。

回到國內後，顧硯舟安排我住進了最好的私立醫院。

他每天下班都會來看我，有時帶著工作文件，在我病房的沙發上處理到深夜。

那天晚上，我正在看育兒書，他突然放下電腦，走到我床邊。

"楚韞。"他的聲音有些啞，"孩子的事......我想再問一次。"

我合上書，抬頭看他。

月光從窗簾縫隙漏進來，照在他緊繃的側臉上。

"三個月前，我在國外出差。"他盯著自己的手，"所以......"

我明白他的意思，他始終無法理解孩子的時間線。

我深吸一口氣，決定說出真相："那晚你發燒，我......"

話沒說完，他的手機突然響了。屏幕上顯示"蘇姚"兩個字。

顧硯舟皺眉掛斷，但對方立刻又打來。

第三次響起時，他按下接聽鍵："什麼事？"

電話那頭傳來蘇姚帶著哭腔的聲音："硯舟，我出車禍了......在醫院......"

顧硯舟的表情變了："嚴重嗎？"

"醫生說可能要手術......"蘇姚的聲音斷斷續續，"我好害怕......"

我看著他緊握手機的手指，突然覺得疲憊。

無論我怎麼解釋，蘇姚永遠能輕易打斷我們。

我輕輕拉過被子，背對著他躺下。

顧硯舟很快掛斷電話，站在床邊猶豫了一會兒。

"你去吧。"我沒回頭，"我沒事。"

他沉默了片刻，最終拿起外套："我很快回來。"

門關上的聲音很輕，卻像一記重錘砸在我心上。

我摸著肚子，感受著孩子的踢動，突然做了一個決定。

第二天一早，我把準備好的離婚協議交給護士："請轉交給顧先生。"

護士驚訝地看著我："顧太太，您這是......"

"麻煩你了。"我笑了笑，"另外，我想見一下律師。"

顧硯舟趕到醫院時，我已經簽好了所有文件。

他拿著離婚協議，臉色蒼白："這是什麼意思？"

"我想通了。"我平靜地說，"你不必勉強自己接受這個孩子。離婚後，我會獨自撫養他。"

顧硯舟的瞳孔猛地收縮："因為昨晚的事？蘇姚她......"

"不是因為她。"我打斷他。

"是因為我們之間從來沒有信任。你寧願相信蘇姚的挑撥，也不願聽我解釋。"

他張了張嘴，卻說不出反駁的話。

他突然單膝跪在床邊，握住我的手："楚韞，我......"

就在這時，我的腹部突然傳來一陣劇痛。

我倒吸一口冷氣，感覺到一股熱流湧出。

"醫生！"顧硯舟猛地站起來，按響了呼叫鈴，"我妻子要生了！"

陣痛一波接一波襲來，我疼得眼前發黑。

恍惚中，感覺到顧硯舟一直握著我的手，他的聲音在耳邊不斷重複。

"堅持住，我在這裏......"

被推進產房前，我虛弱地問他："離婚協議......"

"撕了。"他斬釘截鐵地說，"我不會簽的。"

生產的過程漫長而痛苦。

當孩子的啼哭聲終於響起時，我精疲力竭地閉上了眼睛。

醒來時，顧硯舟坐在床邊，懷裏抱著我們的兒子。

陽光透過窗簾照在他們身上，勾勒出一圈柔和的輪廓。

"他像你。"顧硯舟輕聲說，小心翼翼地把孩子放到我臂彎裏。

我低頭看著這個皺巴巴的小生命，眼淚不受控製地流下來。

他還不知道這個孩子是他親生的，而且是一次就中。

我看著他泛紅的眼眶，突然發現這個曾經冷漠的男人變了。

他的眼神不再冰冷，而是盛滿了愧疚和......愛意？

"我們可以重新開始嗎？"他輕聲問。

"不是為了孩子，而是因為......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