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醒了?"護士正在調整點滴速度,"你體溫過低,需要繼續觀察。"
我試著活動手指,關節僵硬得不聽使喚。
喉嚨幹澀得發不出聲音,隻能輕輕點頭。
護士遞來溫水:"顧先生在外麵,要叫他進來嗎?"
我搖頭,用眼神示意不需要。
護士欲言又止,最終歎了口氣離開。
顧予凝最後那句"夠了"和雲雅刺耳的笑聲交織在一起,像鈍刀割著神經。
門被推開的聲音打斷了我的回憶。
顧予凝站在門口,黑色大衣上還帶著室外的寒氣,他走近病床,陰影籠罩下來。
"知道錯了嗎?"他聲音低沉,帶著熟悉的壓迫感。
我閉上眼,拒絕與他對視。
被子下的手悄悄攥緊,指甲陷入掌心。
顧予凝突然掀開被子,冰冷的指尖觸到我脖頸:"溫苒,別挑戰我的耐心。"
我猛地睜眼,看到他眼底翻湧的怒意。
曾經那裏盛滿溫柔,如今隻剩令人窒息的掌控欲。
"說話。"他掐住我下巴,"裝啞巴?"
我艱難地吞咽,喉嚨像被砂紙摩擦:"你...想聽...什麼..."
"求饒。"他鬆開手,從口袋裏掏出手機,"像你毀掉設計稿時那樣倔強。"
我盯著他手機屏幕上雲雅發來的消息――"她活該",突然覺得可笑。
這個曾經為我擋酒到胃出血的男人,現在為另一個女人折磨我。
顧予凝見我沉默,臉色更冷。他轉身走向門口:"看來凍得還不夠。"
門關上的瞬間,我聽到他在走廊打電話。
"把溫度再調低五度...對,現在..."
我蜷縮在病床上,寒意從骨髓裏滲出來。
這不是我第一次見識顧予凝的殘忍,卻是第一次徹底認清,他對我早已沒有半分憐惜。
夜深時,我被走廊的爭執聲驚醒。
顧予凝的聲音壓得很低,但每個字都清晰傳來。
"...計劃有變,溫晏已經起疑了..."
另一個男聲回應:"那丫頭還不知道你是為了報複她哥?"
"閉嘴。"顧予凝語氣驟冷,"醫院有監控。"
我屏住呼吸,心臟狂跳。
報複?溫晏?
零碎的線索在腦中串聯,突然明白為什麼顧予凝會突然接近我。
為什麼在我最幸福的時候撕碎一切。
腳步聲靠近,我立刻閉上眼睛。
顧予凝站在床邊許久,最終轉身離開。
確認他走後,我拔掉針頭,扶著牆慢慢挪到護士站。
值班護士嚇了一跳:"溫小姐,你不能亂動!"
"辦理...出院..."我聲音嘶啞,"現在..."
護士試圖勸阻,但我堅持簽了免責協議。
淩晨三點,我拖著虛弱的身體走出醫院。
寒風刮過臉頰,卻比不上心裏的冷。
下周是林微的婚禮。
作為大學室友,我答應過要做伴娘。
現在這副狼狽樣子肯定不行,但有些事必須去了結。
三天後,我站在鏡子前打量自己。
高領禮服遮住了脖頸的淤青,妝容掩蓋了蒼白的臉色。
隻有我自己知道,華服下的身體布滿凍傷的痕跡。
婚禮在海邊酒店舉行。
我到達時,儀式已經開始。
林微穿著婚紗站在花門下,幸福得耀眼。
我在最後一排坐下,目光掃過賓客,突然定格在某個身影上。
顧予凝穿著深藍色西裝,臂彎裏挽著盛裝的雲雅。
他們坐在前排,像一對璧人。
雲雅湊在他耳邊說著什麼,他微微頷首,側臉線條冷峻如常。
司儀宣布新人交換戒指時,全場響起掌聲。
我站在原地,看著顧予凝起身走向禮台。
司儀笑著遞過話筒:"有請顧先生為新人致辭。"
顧予凝站在聚光燈下,目光掃過人群,在看到我的瞬間瞳孔微縮。
但他很快恢複常態,開始念祝詞。
"...祝願新人白頭偕老,永結同心..."
他每說一個字都像刀子捅進心臟。
這些話他曾在我耳邊說過無數次,現在卻成了最殘忍的諷刺。
致辭結束,他走下禮台,徑直朝我走來。
雲雅想跟上,被他一個眼神製止。
"你來幹什麼?"他壓低聲音,帶著警告。
我仰頭看他,嘴角勾起弧度:"看戲。"
顧予凝眯起眼,突然抓住我手腕拖向露台。
海風呼嘯,吹散了音樂聲。
"別挑戰我的底線。"他把我按在欄杆上,"立刻離開。"
我掙脫他的鉗製,理了理衣袖:"怕我拆穿你的真麵目?"
他眼神一凜,正要開口,雲雅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予凝,切蛋糕了!"
她小跑過來,在看到我時表情僵住:"你怎麼在這裏?"
我沒理她,直視顧予凝:"聽說你要求婚?"
雲雅立刻挽住顧予凝的手臂,得意地揚起下巴。
"予凝說要給我一個驚喜。"
顧予凝沒有否認,隻是警告地盯著我。
"恭喜。"我輕聲說,"婊子配狗,天長地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