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刀尖抵在皮膚上的觸感冰涼刺骨。
我盯著顧予凝那雙曾經盛滿溫柔如今隻剩狠厲的眼睛,喉嚨發緊。
"把轉讓協議簽了。"
他左手從保鏢手中接過文件,紙頁擦過刀刃發出細微聲響。
雲雅站在他身側,手指繞著發尾,嘴角噙著勝利者的微笑。
我伸手去接文件時,顧予凝突然收刀後退半步。
這個防備動作讓我心臟抽痛,原來在他眼裏,我已經是需要提防的敵人。
"品牌可以賣,設計稿不行。"
我翻開文件,看到收購價確實高出市場價兩倍。
"那些是我準備帶去海城的嫁妝。"
雲雅突然上前兩步:"予凝,那些設計稿裏有好多適合我的款式呢。"
她指尖點著文件最後一頁的附加條款,"全部都要,一件都不能少。"
顧予凝的視線在我和雲雅之間遊移,最終定格在我攥著文件發白的指節上。
"加一條。"
他用刀尖挑開我緊握的拳頭。
"溫小姐需親自為雲雅量體裁衣,直到她滿意為止。"
我猛地抬頭,看到他眼底翻湧的惡意。
這個曾經連我給別人倒茶都要吃醋的男人,現在親手把我推向情敵。
"不可能。"我將文件摔在地上,紙頁散落時雲雅尖叫著後退,仿佛我要攻擊她。
顧予凝一把扣住我的手腕,刀尖抵住我虎口:"你再說一遍?"
疼痛從掌心蔓延到心臟,我看著血珠順著銀亮刀刃滾落,突然笑出聲。
"顧予凝,你拿刀的樣子真難看。"
這句話觸怒了他,他拽著我撞向展示櫃,玻璃碎裂聲裏我聽到員工們的驚呼。
"現在簽,或者我劃花你的手再簽。"
他呼吸噴在我耳側,熟悉的雪鬆香氣混著血腥味,"選一個。"
我盯著他近在咫尺的睫毛,想起去年冬天他握著這雙手嗬氣的樣子。
那時他剛為我擋掉競爭對手的惡意收購,如今他卻成了施暴者。
"筆。"我伸出沒受傷的左手。雲雅立刻遞來鋼筆,筆帽上的碎鑽硌得掌心生疼。
簽完最後一個字時,顧予凝突然按住我手腕:"設計稿在哪?"
工作室的門被保鏢踹開時,我縫到一半的旗袍還掛在人台上。
那是用溫晏送的真絲雲錦裁的,袖口繡著並蒂蓮。
雲雅小跑過去撫摸麵料,指甲勾出一根絲線:"這個我要了。"
"不行!"我衝過去護住旗袍,後腰卻撞上工作台。
顧予凝一把扯下衣架扔給雲雅,布料撕裂聲裏他掐住我後頸。
"別挑戰我的耐心。"
我看著雲雅把破了的旗袍往包裏塞,突然抓住剪線頭的剪刀。
顧予凝反應極快,抬腳踹向我膝窩。
跪地的瞬間,剪刀被保鏢奪走,顧予凝揪著我頭發迫使我仰頭:"想動手?"
雲雅突然捂著肚子蹲下:"予凝...她剛才推我..."
她演技拙劣,但顧予凝立刻鬆開我轉身去扶她。
我撐著工作台站起來,看到自己設計的二十本圖冊正被裝箱搬走。
"剩下的在保險櫃。"
我擦掉嘴角的血,指向角落。趁他們輸入密碼時,我抓起熨鬥砸向消防噴淋頭。
警報響起,冷水傾瀉而下,雲雅的尖叫淹沒在水聲裏。
顧予凝渾身濕透地衝過來,將我拖向門口:"你找死?"
我甩開他的手,在水幕中指向浸泡的設計圖:"現在誰都別想要了。"
他眼神驟變,拽著我往電梯走。
雲雅小跑著跟上,頭發粘在臉上像落水鬼。
"予凝,冷庫!讓她在冷庫反省!"
電梯直達地下三層,生鏽的鐵門打開時,寒氣撲麵而來。
顧予凝把我推進去,我踉蹌著扶住結霜的貨架。
雲雅在門外跺腳:"把溫度調到最低!"
顧予凝按下控製麵板,回頭看我時睫毛已經結霜。
"什麼時候求饒,什麼時候放你出來。"
鐵門關閉的巨響在空曠的冷庫回蕩,我蜷縮在角落,看著白霧從唇邊溢出。
三小時後,鐵門再次打開。
我以為顧予凝終於心軟,抬頭卻看見雲雅抱著胳膊走進來,身後跟著拎水桶的保鏢。
"予凝說了,"她踢了踢我凍僵的腿,"澆完十桶冰水才準停。"
第一桶水潑下來時,我聽見自己牙齒打顫的聲音。
到第三桶,手指已經失去知覺。
雲雅蹲下來拍我的臉:"求我啊,求我就讓他們停下。"
我咬破舌尖保持清醒,血水混著冰水往下淌。
第八桶澆下來時,視線開始模糊。
恍惚間聽見顧予凝在門外吼:"夠了!"
但緊接著是第九桶水當頭淋下。
最後的意識裏,我聽見雲雅的笑聲和顧予凝的咒罵,還有自己微弱的心跳。
原來人在凍死前,真的會感到熱。
我在刺骨的寒冷中醒來,消毒水的氣味充斥著鼻腔。
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醫院慘白的天花板。
身體仿佛被千萬根鋼針紮著,每一寸皮膚都在灼燒般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