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天早上七點,我準時出現在公司。
前台看見我時明顯愣了一下,手忙腳亂地抓起了內線電話。
“不用通知陸總。”
我把工牌放在感應器上,“我來看財報。”
電梯門關上前,我聽見她小聲對同事說:“不是說蘇總被架空了嗎...陸總昨天還帶林總監去挑辦公室...”
財務部的人見到我都有些緊張。
總監親自把報表送進我辦公室,欲言又止地站在門口。
“有問題?”我翻開第一頁。
“陸總吩咐過...這些需要他簽字才能...”
我抬頭看他:“根據公司章程,持股超過25%的股東有權查閱任何財務記錄。”
我把報表翻到現金流量表那頁,“上個月為什麼突然支取兩百萬備用金?”
他的額頭開始冒汗:“是陸總批的...說是給林總監的項目...”
我在筆記本上記下這筆款項,指尖冰涼。
昨晚我查了陸之衍的副卡消費記錄。
上個月有兩筆大額支出:一筆是情侶手鏈,一筆是奢侈品包包,收貨地址都是林哲的公寓。
正要繼續問,辦公室的門突然被推開。
陸之衍站在門口,西裝革履的樣子像是剛從某個重要場合趕回來。
領帶是我上周給他買的新款式,卻歪歪扭扭的,像是被人慌亂係過。
“你先出去。”他對財務總監說。
等門關上後,他走到我麵前按住財務報表:“醫生不是讓你臥床休息?”
“我流產已經一周了。”
我合上文件,“倒是你,不是說今天十點有風投會議?”
他鬆了鬆領帶:“改到下午了。”
目光掃過我記的筆記,眉頭皺起來,“林哲那個客戶很重要,能幫我們打開華北市場,這點錢不算什麼。”
“所以就可以用‘項目經費’給她買包?”
我把手機裏的消費記錄遞過去,“陸之衍,你當公司是你和她的提款機?”
他的表情僵了一瞬,突然彎腰按住腹部。
這個動作我太熟悉了。
每次理虧時他就會假裝胃疼。
“藥在左邊抽屜。”我繼續翻報表,
“順便提醒你,按照投資協議,重大資金支出需要雙簽。你猜王董要是知道這事...”
“蘇曉晴!”他猛地拍桌,“公司現在什麼處境你不知道?林哲幫我牽線這個客戶,我感謝她怎麼了?”
我平靜地看著他:“所以就可以違規操作?”
“別用這種眼神看我。”他煩躁地扯開領帶,
“當初要不是你堅持要那個對賭協議,我們現在會這麼被動?”
我突然發現他眼角有了細紋,鬢角也有了幾根白發。
我們認識那年,他還是個會在路燈下等我下課的少年。
“之衍,”我輕聲說,
“你還記不記得我們第一次見投資人?你緊張得把咖啡灑在PPT上。”
他的表情鬆動了一瞬:“那天你臨時重做了全部資料...”
“因為我說過會陪你走到最後。”
我打開抽屜取出胃藥推給他,“但現在我累了。”
他盯著藥盒看了很久,突然說:“林哲隻是同事。”
“不重要了。”我站起身,
“下午的會議我會參加。之後我們談談股份回購的事。”
他猛地抬頭:“你要賣股份?”
我拿起報表,“按上季度估值,差不多四千六百萬。”
“你瘋了?現在賣股等於自斷手腳!”
他抓住我的手腕,“是不是林哲又...”
我抽出手:“是我自己的決定。”
走廊傳來急促的高跟鞋聲。
林哲連門都沒敲就衝進來:“之衍!王董他們提前到了...”
看見我時,她的笑容凝固在臉上。
她下意識地攏了攏領口。
我清楚地看見她鎖骨上有個紅印,和陸之衍上周說“不小心被蚊子咬的”痕跡一模一樣。
陸之衍鬆開手:“你先去招待,我馬上來。”
林哲的目光在我們之間轉了一圈,突然笑了:“蘇總來得正好。新來的CTO一直想見您呢,說是您大學學弟。”
我收起電腦:“帶路吧。”
在會議室門口,林哲突然壓低聲音:
“你以為賣了股份就能解脫?”紅指甲劃過會議議程,
“之衍不會放你走的,他還需要你這個‘聯合創始人’撐場麵呢。”
我推開會議室的門:“那試試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