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我在黑暗裏坐了很久，直到窗外透進點微光，才慢慢緩過神。

手機又響了，還是我媽。

這次我接了。

“你還知道接電話？”

她的聲音帶著火氣。

“這幾天去哪了？張媽說你行李都帶走了。”

“我在哪不用你管。”

“趙妍你非要這樣是吧？”

她頓了頓，語氣軟下來。

“媽知道你還在氣頭上，回來吧，家裏總比外麵好。你一個女孩子在外頭，出事了怎麼辦？”

“出不出事都跟你沒關係。”

“你這孩子怎麼說話呢！”

她又急了。

“蔓蔓都跟我說了，知道你不高興，她主動說不去公司了，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我冷笑一聲。

“她不去？怕是你們演的雙簧吧？我才不上當。”

“你怎麼就是不信？”

我媽提高了聲音。

“蔓蔓多懂事，昨天還勸我別生你氣，說你就是一時糊塗。你看看你，跟她學學行不行？”

又是蘇蔓。我攥緊了手機。

“讓她別裝了，我嫌惡心。”

“趙妍！”

我媽吼道。

“你要是還認我這個媽，就趕緊回來！不然以後別再給我打電話！”

“不打就不打。”

我直接掛了電話，順手把她號碼拉黑了。

眼淚又不爭氣地掉下來。

我知道我媽是想讓我回去。

可她永遠不明白，我在意的不是蘇蔓去不去公司。

而是他們眼裏從來沒有我。

掛了電話，心裏更堵了。

我打開手機刷視頻，想轉移注意力。

翻著翻著，刷到個做飯直播。

主播是個阿姨，一邊烙餅一邊跟人聊天，直播間裏熱鬧得很。

看著看著，我突然想起自己以前學過烘焙。

那時候閑得無聊，報了個很貴的班，學了大半年，烤的蛋糕曲奇還挺像回事。

後來膩了，就扔一邊沒再碰過。

我點開主播的主頁，看她分享的收益截圖，雖然不算多，但好像夠自己糊口。

一個念頭冒出來：我是不是也能試試？

我打量了下出租屋的廚房，小得可憐，隻有一個電磁爐和一口炒鍋。

烘焙需要的烤箱、打蛋器、模具，我一樣都沒有。

可除此之外，我好像也想不出別的辦法了。

找工作碰一鼻子灰，錢又被騙了大半，再不想想轍，真要喝西北風了。

我打開購物軟件，搜烤箱。

便宜的幾百塊，貴的好幾千。

我猶豫了半天，選了個最便宜的二手烤箱。

又買了袋麵粉、幾盒雞蛋，還有點基礎的烘焙原料。

算下來花了小一千，錢包更癟了。

下單的時候，手都在抖。

這幾乎是我最後的賭注了。

等快遞的那幾天，我過得很煎熬。

每天隻敢吃兩頓飯，一頓啃麵包，一頓煮麵條。

看著窗外的天，總覺得灰蒙蒙的。

有時候會忍不住想，要是當初沒那麼衝動，現在是不是還躺在家裏的大床上，等著張媽把飯端上來？

可一想到蘇蔓那張假惺惺的臉，還有爸媽不耐煩的眼神。

就又咬著牙告訴自己，不能回去。

烤箱送到那天，我激動得差點跳起來。

拆開箱子，雖然有點舊，但擦幹淨了看著還行。

我按照說明書試了試，加熱正常，沒什麼問題。我

翻出以前存的烘焙配方，又看了幾個教學視頻，心裏稍微有點底了。

晚上，我對著空蕩的廚房，深吸一口氣。

“趙妍，別慫。”

“加油，你是最棒的！”

我拿出手機，下載了直播軟件，注冊了個賬號，名字就叫“妍妍的小廚房”。

沒敢直接開播，先對著烤箱練習了幾遍。

打雞蛋的時候手都在抖，麵粉撒了一地。

折騰到半夜，總算勉強烤出一爐曲奇，樣子不算好看，但聞著挺香。

我嘗了一塊，味道居然還不錯。

看著盤子裏的曲奇，我突然覺得沒那麼慌了。

也許，我真的能靠自己活下去。

我定了定神，點開了“開始直播”的按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