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袁海山朝著燭光走去，眼前的景色逐漸熟悉，破碎的鋼鐵大門，雪白的通天巨柱，還有巨柱前擺放的香燭供品。

“我這是到魚缸裏的喪屍世界了，是意識降臨還是真身穿越？或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袁海山狠狠擰了一下自己手臂，劇痛。

先排除掉一個錯誤選項，他不是在做夢。

熹微燭光照見一個人影趴在供桌上瘋狂偷吃他的供品。

“你在幹什麼？”

袁海山走到人影背後，幽幽發問。

“誰呀！嚇死我了。”

祝小雨壓低了聲音驚叫一聲，略帶幾分幽怨嬌嗔口吻，回頭看去，是一個身材高大但略顯消瘦的陌生人。

沒辦法，自患病至今袁海山體重掉了三十斤。

“你是誰？”

不等袁海山回答，祝小雨展開了自己的推理。

“農場的人我都認識，你不是我們農場的人。”

“沒有染頭發穿耳洞，沒有佩戴武器裝備，顯然你也不是孟旅長的部下。”

“鶴州市附近連下了幾天雨，道路濕滑泥濘，可你的鞋上沒有沾泥，附近又沒有載具......”

“哦！我知道了！你是從天上來的，你是神明的使者，對不對？”

祝小雨的眼睛閃閃發亮，自覺推理出了真相。

“恭喜你猜對了。”

袁海山無法解釋自己的身份和來曆，又不能自稱為神，要是讓祝鵬他們知道信仰的神明是個病殃殃的年輕人，心中的虔誠還能有幾分？祝小雨的推理給了他啟發，神使這個身份很不錯，足夠高貴又留有餘地。

“耶！看來偉大的天柱之神認可了我聖女的身份。”

“等會，你什麼時候成聖女的？誰同意了？”

“天柱之神呀，我向祂請示過了，如果天柱之神認可我就請降下恩典，你這不就來了嗎。”

“行吧，就算你是聖女，為了神明的形象你能不能先把嘴上的油擦一擦。”

燭光下祝小雨滿嘴油光，啃豬蹄時候沾上的。

“不好意思啊，一天沒吃飯有點餓了。”

祝小雨不拘小節，抬起胳膊用袖子把嘴上的油一抹，好奇詢問。

“神使大人，神明居住的世界是什麼樣子的？”

“安寧祥和，沒有戰爭。呃......至少神明老家是這樣的。”

“神界的事情不方便說太詳細，我倒想問你，你們這裏是個什麼情況？又是喪屍又是軍閥，世界什麼時候變成了這副鬼樣子？”

袁海山迫不及待想要了解有關喪屍世界的一切。

“病毒爆發是在2012年，距今已經有13年了。那時候我才五歲，對當時的情況知之甚少，隻知道那時候有用不完的電，一打開水龍頭就會有源源不斷的水，超市裏有吃不完的食物，現在什麼都沒了。”

12年爆發的喪屍危機嗎。

袁海山現在理解了孟旅長麾下軍隊糟糕的審美，那是舊時代的遺產。

上一個十年非主流殺馬特盛行，審美風格延續了下來，現在主世界已經更新到豆豆鞋緊身褲的精神小夥版本了。

“我的童年是在逃亡中度過的，原來我家住在東平鎮，病毒爆發父親帶著我逃到了鶴州市。在鶴州市住了兩三年，父親覺得在鶴州市混沒前途，回到鄉下老家建立了東湖農場。”

故事還沒聽完，袁海山突然咳嗽起來，肺部像是吞了燒紅的火炭一樣疼痛。

“神使大人，你沒事吧？”

祝小雨攙扶住袁海山，輕輕拍打著他的後背幫他順過這口氣來。

咳出帶血絲的濃痰又大喘氣了幾分鐘，袁海山呼吸才逐漸平穩，殷紅的麵皮恢複了病態蒼白。

“你生病了？”

祝小雨看出袁海山病入膏肓，心生憐憫。

“是啊，絕症，天柱之神告訴我這裏有東西能治好我的絕症，你知道是什麼嗎？”

鋪墊許久，袁海山問出他最關心的問題，喪屍世界是否有治愈絕症的良方？

“就是這個嘍。”

祝小雨轉身拿起供桌上擺放的基因種子，袁海山急不可耐一把搶走，然後尷尬問道。

“這玩意該怎麼用，直接吃嗎？”

“當然不是，我們的腸胃可消化不了這個東西。它叫做基因種子，通過殺死特殊感染者得來，比如這枚基因種子【肌肉爆炸】，T101暴徒和T155健美先生都有概率產出。”

“T101和T155是喪屍的不同分類吧，誰給它們分的類？”

特殊感染者詞彙一出，袁海山立刻意識到這不是普通的喪屍末日，存在著超凡力量。

“不知道，據說他們的名稱來源於基因圖譜，種下基因種子的進化者都會覺醒基因圖譜，自然而然知道它們的名稱。”

“特殊感染者大致分為四類，T開頭的力量型，A開頭的敏捷型，Z開頭的精神力型，以及S開頭的超能力型。力量型和敏捷型常見，精神力型和超能力型少見，每個類別又分為三階。”

“就拿力量型舉例好了，進化出一枚基因種子，T後綴為三位數的T101暴徒是為一階喪屍，進化兩枚基因種子，T後綴為兩位數的T011暴虐為二階喪屍，完美進化出三枚基因種子T001暴君則為三階喪屍，也就是完全體喪屍。”

“殺死特感喪屍，喪屍的屍體有概率析出基因種子，人類種植基因種子就會踏上進化之路。種下三枚對應序列基因種子即可成為完美進化者。據說力量型的完美進化者擁有硬抗子彈生撕汽車的偉力，堪稱人形坦克。”

“還是先講治病的事兒吧。”

獲得超凡之力固然好，眼下袁海山最關心的還是如何治愈絕症，他的人生已經進入倒計時。

“我說的就是治病的事，隻要成為完美進化者，人體基因序列將會重新編寫，屆時什麼絕症都能痊愈，壽命大增，並且以後永遠都不會生病。”

“對你來說，成為完美進化者之前，你首先成為和病毒共生的末日居民，才能種植基因種子。”

“和病毒共生有溫和與暴烈兩種方式，前者見效緩慢但沒有生命危險，隻需要長年累月居住在這裏即可，病毒存在於土壤和水源中，土地裏生長出的作物，江河湖海之水都存在高溫無法消殺的病毒。你隻要正常吃飯喝水，用不了幾年你就能產生對病毒最基礎的抗體，至少不會被喪屍咬一口就轉化成喪屍。”

“對了，你還有多少時間？”

“不到半年。”

“好吧，那就隻能采取暴烈的方式，讓喪屍咬你一口，挺過來就算成功，失敗的話......”

話不用說透，袁海山明白。

“成功率有多少？”

祝小雨避開袁海山炙熱的眼神，“十不存一。”

“知道了，附近有喪屍嗎？”

“嘿嘿，我們這兒什麼都缺，就是不缺喪屍，隻要你需要，十分鐘內給你抓來。”

“我再考慮考慮，這枚基因種子先由我保管。”

“你是神使嘛，神明都不反對我當然沒意見啦。”

祝小雨又和袁海山聊了很多，聊過去未來，聊她的農場生活。

夜逐漸深了，少女喋喋不休不止何時停下，靠著白柱和衣而眠。

袁海山站在這片許久未經工業汙染的璀璨星空下陷入了沉思。

“我找到了治愈絕症的方法，恰好這又是超凡之路，度過這一關相當於魚躍龍門，未來不可限量。”

“可問題就是這一關的難度也和魚躍龍門相當，十不存一，成功率不足百分之十，而且這還隻是個開始，後續還得種植基因種子。”

思慮片刻，袁海山哂然一笑，心道。

“多少人想拚一把都沒機會，我還有什麼可猶豫的呢，不走這條路我死亡的概率是百分之百。”

“不過在開始之前，我要先確定一件事。”

袁海山把基因種子攥在掌心，又在供桌上拿了一根金條揣在口袋裏，閉上眼睛心中不斷默念‘我要離開這個世界’。

袁海山睡覺前就一直琢磨喪屍世界的事，結果就來到了喪屍世界，想必離開的方法也是如此，許進就許出嘛。

不出預料，袁海山身體逐漸變輕有一種懸浮感，沒有睜開眼睛，任由天性自然騰空。

直到一種溺水之人浮出水麵呼吸到新鮮空氣的暢快感覺傳來，袁海山猛然睜眼，他回到了主世界。

被窩溫暖，火炕還很燙，他穿著睡衣躺在炕上。

右手掌心傳來異物感，攤開手掌一看，形如一克拉血紅鑽石的基因種子就在掌心。

伸手一摸睡衣口袋，掏出一根金條。

“果然，我可以自由攜帶物品穿梭兩界，十根金條就能讓我成為千萬富翁，在兩界倒買倒賣，掙個十億身家輕輕鬆鬆。”

“有錢得有命享受，先成為病毒共生者再說吧。”

袁海山在主世界穿著睡衣，喪屍世界卻是穿著日常的衣服，很顯然進入魚缸世界裏是他的意識體。

為了測試這一點，袁海山開啟手機錄像對準自己，閉上眼睛心中默念‘我要進入喪屍世界’，通過這種方式不斷強化潛意識。

感應到突兀沉入水中的窒息感，袁海山進入喪屍世界，一身黑色的風衣休閑褲，正是他應季的日常裝扮，刻意裝在口袋裏的指甲刀也隨他來到了喪屍世界。

隻要是袁海山隨身攜帶的東西都可以傳送到喪屍世界，車輛發電機這一類的大件能否攜帶還需要測試，小件是沒問題的。

重回喪屍世界袁海山要測試的東西還挺多，他用指甲刀修剪了左手指甲，同時心中默數了六十秒，再次閉目冥想。

脫離喪屍世界，袁海山看了一眼手機錄像，剛好三分鐘。

喪屍世界和主世界時間流速同步，排除掉袁海山在喪屍世界度過的一分鐘，無論進入喪屍世界還是脫離都需要一分鐘準備時間。

亮出雙手，左手指甲全部修剪平整，意識體發生的一切都會切實反應在本體身上，意識體死亡，本體大概率也會死。

再看手機錄像，錄像全程袁海山都躺在炕上，進入喪屍世界的是他的意識體無誤。

最後袁海山還要測試距離魚缸多遠能進入喪屍世界，測試的結果是一百米，離開魚缸百米他的意識體就無法進入喪屍世界了。

折騰了小半夜，袁海山睡著了，這次他沒有想喪屍世界的事，一覺睡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