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天剛蒙蒙亮東湖農場勤勞的農民陸續起床，他們打包好了行李衣服、鐵鍋暖壺等生活必需品放在大門外，隨時準備撤離。

民兵們和年輕力壯的農民正把糧庫的糧食往拖拉機上搬運，農場幾百口人全指望糧庫存糧和昨天搶收還沒晾曬的稻穀熬過寒冬。

在末日，糧食是重中之重。

人離鄉賤，以後不知道還要經受多少苦難和折磨，一想到悲慘的未來，多愁善感的女人哭了起來，哭聲會傳染，霎時間農場籠罩在一片愁雲慘霧之中。

“閨女，醒醒，咱該走了。”

祝鵬語氣溫柔喚醒祝小雨。

祝小雨揉開惺忪睡眼，臉上的迷糊表情第一時間切換為喜悅，精力充沛地跳起來，像是活蹦亂跳的小兔子一樣，興奮搖晃著父親的胳膊。

“爸，我們不用走了！昨晚神使大人來過了，神明會保佑我們的。”

“可憐的孩子。”

老父親臉上不見喜悅，粗糙的大手摸向祝小雨的額頭，確認她是否發燒出現幻覺。

“哎呀，我沒跟你開玩笑，我真的見到神使大人了。”

祝小雨氣惱嘟起嘴巴。

“沒發燒就好，你一定是還沒睡醒，先回屋歇會，洗把臉，等一會車隊準備好爸去接你。”

“你咋不相信人呢，神使真的來了，不信你看，他把基因種子都拿走了。”

祝鵬望向供桌，基因種子果然不見了，一同消失的還有一根金條以及一對啃得幹幹淨淨的豬蹄。

“閨女，不是爸不信你，事關農場四百口人生死存亡，爸不敢有半分怠慢，你是真看到了神使還是故意把東西藏起來騙爸爸？”

“你怎麼就不相信我呢，我是那不著調的人嘛！”

祝小雨氣得直跳腳，鑒於她有不負責任逃婚的前科，祝鵬也不知道現在能不能相信她。

祝鵬將信將疑，祝小雨沒有證據證明她說的是真的，情況一時間陷入僵局。

破局之人在淩晨六點準時醒來，他定了鬧鐘。

溫暖的被窩封印了袁海山的鬥誌，他不想起床，默念著進入喪屍世界，一分鐘後，袁海山降臨在無人注意的斷牆拐角處。

袁海山幾次降臨喪屍世界，每次出現的位置都有所不同，但有一個相通的共性，他降臨的位置都是無人之處，不會憑空出現在他人視野內，暫時不清楚是何原因。

走進農場時，袁海山正聽到祝小雨繪聲繪色講述昨晚和他相遇的故事，會心一笑，輕咳兩聲宣布他的到來。

“閣下是？”

“爸，神使大人來了！他就是天柱之神的使者！”

祝小雨歡呼雀躍跑來，袁海山終於來了，不用她費勁巴力去解釋了。

祝鵬是末日老油條，沒那麼容易輕信他人，上下打量袁海山。

袁海山頭發修剪得很整齊，不像是農場手藝糟糕的剃頭匠能剪出來的，濃眉大眼容貌端正英武，白皙皮膚顯然是養尊處優養出來的（實際上是病情導致）。

衣服也相當幹淨，穿在身上修身立體，審美風格超越了這個時代。

祝鵬越看越覺得袁海山不像是末日居民，氣質完全不一樣，看來神明聽到了他們的祈求，真的派出了使者，他們並非一廂情願。

“恭迎神使大人！”

祝鵬雙膝跪地，大禮下拜。

救命之恩怎麼感激都不為過，何況日後還得倚仗人家，他姿態放得很低。

“大叔快起來，不用這麼客氣。”

袁海山和祝小雨一起扶起祝鵬，直言相告。

“神明派我來此界是為了治愈我的絕症，如果你們全力相助治好我，天柱之神自會眷顧你們，不讓這片桃源受天災人禍侵襲。”

對袁海山來說什麼事都比不上活命，東湖農場能幫上忙，照顧東湖農場不過隨手的事。

祝鵬沒有問‘為什麼神明不能治愈絕症’一類的瀆神之語，拍著胸膛許諾。

“在下明白，東湖農場一定全力幫助神使大人成為完美進化者，治愈絕症。”

“很好，神明感受到了你的忠誠。”

袁海山點了點，繼續說道。

“我不是你們這個世界的人，要想成為完美進化者，首先要和病毒共生成為末日居民，這是昨晚你女兒告訴我的。

我沒時間慢慢累積抗性，你現在就派人給我抓一隻喪屍來，如果我熬過這一關，後麵的事都好說。我要是熬不過去，你們就走吧，神明不會再眷顧你們。”

“我這就去安排，小雨，你帶神使大人回房休息。”

袁海山身體狀況每況愈下，既然這一關早晚要過，不如趁著身體最健康的時候拚一拚，不然拖下去成功概率會越來越低。

向死而生的渡劫時刻已至，成則向天爭命，敗，至少不能連累主世界。

來到祝鵬家的二層洋樓，袁海山關門獨處，意識回到了主世界。

他運筆如飛寫下遺書壓在炕頭，介紹了近兩天發生的所有事，然後走進儲存冬菜的地窖，自我捆住雙手雙腳，免得自己功敗垂成變成喪屍咬傷來家探望的鄰居張大媽。

做好萬全準備，袁海山意識歸回喪屍世界。

祝鵬動作很快，他已經抓了一隻喪屍並卸下四肢逮到家中，他的左膀右臂李廣義也跟來見證。

“對抗喪屍病毒凶險萬分，神使大人準備好了嗎？”

“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躲不過的，直接來吧。”

袁海山擼起袖子亮出胳膊。

“最好是咬小腿，小腿離心臟遠，咬腿的屍變時間是五分鐘，能多幾分鐘適應時間，興許能提升一點成功率。”

李廣義沒白來，提出了建設性意見。

“那就咬小腿。”

袁海山坐在床邊，挽起褲子的時候腿肚子都在發抖。

他在直麵死亡，不是誰都有勇氣讓喪屍咬自己一口的。

“得罪了。”

祝鵬按著喪屍的腦袋靠近袁海山小腿，喪屍看見新鮮血肉發了狂，上下牙齒碰撞發出‘吭吭’響聲，湊近後一口咬住袁海山小腿。

袁海山瞬間攥緊拳頭，忍住疼痛悶哼一聲。

祝鵬火速卸掉喪屍的下巴，拖著殘缺不全的喪屍離開臥室，李廣義跟著一起離開。

“你怎麼不走？”

汗水從袁海山額頭上汨汨滲出，喪屍病毒來得又快又猛，他的體溫迅速升高，已經感覺到身體內每個細胞都在顫抖，癌細胞在酷烈的喪屍病毒麵前都像是綿羊一樣軟弱。

“我留下來陪你，別忘了我可是聖女，咱倆是一夥的，我不會在關鍵時刻拋棄你。”

祝小雨扶著他躺在床上，用冰毛巾給他降溫。

袁海山還想再勸，他身體已經開始打擺子了，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視線被汗水打得模糊，隱隱約約聽到祝小雨說話。

“你身體的排異反應好激烈，我從來沒見過對喪屍病毒這麼敏感的人。”

“你的體溫已經超過四十度了，你還好嗎？能聽到我說話嗎？”

“希望你能活下來，你活我們才有的活，去無人區開荒的存活率不比感染喪屍病毒高多少。”

“堅持住，你一定行的。”

“求求你了......”

袁海山聽不見聲音了，他如同置身火場，烈火灼燒渾身上下無處不痛，腹如湯鍋烹煮五臟六腑，想要大聲嘶吼卻發不出聲音，聲帶都好似被焚毀了。

撐住！撐住！

我不會在這裏倒下！

疼痛過於強烈，袁海山的意識漸漸崩潰。

主世界，地窖中。

自縛雙手雙腳的袁海山猛然睜開眼睛，汗水打濕了睡衣，像剛從水裏撈出來的一樣。

他渾身筋骨都抽筋一樣劇痛，肌肉一脹一脹的似要把皮膚脹破，跳動不休的心臟證明他還活著，以人類的身份。

疼痛超過極限，開始緩解。

“我這算是成功了？”

袁海山眨著眼睛。

喪屍世界，祝小雨輕手輕腳推開門，兩張好奇的大臉一並湊過來。

“情況如何？”

“成功了，神使大人活了下來，我們不用逃跑了。”

“太好了！”

李廣義攥緊拳頭歡呼。

“小點聲，神使大人在休息，不要打擾他。”

“哦哦，對不起，我有點激動了。”

主世界袁海山在地窖躺了幾分鐘，等到身體恢複行動能力解開捆住自己的繩索，把遺書扔進灶台裏燒掉，心情格外輕鬆。

“不足十分之一的概率我都活下來了，證明天命在我，接下來就是成為完美進化者一勞永逸解決癌症了。”

這會兒袁海山精力旺盛，一點都不像快要死的絕症病人，洗臉疊被劈柴燒火，把火炕燒得熱熱乎乎的，舒服躺上去意識回歸喪屍世界。

袁海山的意識體也已經完全恢複，灌了半壺水補充了劇烈出汗流失的水分，推門而出，祝家父女就在門口等候。

“恭喜神使大人脫胎換骨。”

“最危險的一關已經過去了，你一定會痊愈的，加油。”

袁海山活動了一下筋骨，說道，“我還以為喪屍病毒能讓人體獲得強化呢，結果還是老樣子。”

祝鵬笑嗬嗬回應，“和病毒共生隻是個開始，種下基因種子才算真正踏上了超凡之路。”

“一直聽你們說種植基因種子，怎麼個種法？挖個坑埋點土？”

“您的猜測完全正確！謎底就在謎麵上，既然它叫基因種子，自然是需要土地來進行種植，人體就是‘土地’。正確消化基因種子的方式是切開皮肉放置基因種子，基因種子將在鮮血的澆灌下生根發芽，如此即可獲得基因種子裏蘊含的力量。”

“不同的基因種子種植的位置截然不同聽說過精神力型進化者要做開顱手術切開頭蓋骨把基因種子放進大腦裏，死亡率極高。”

“甚至同樣的基因種子種植在不同部位也會導致完全不同的進化路線。比如您的力量型種子【肌肉爆炸】，種在斜方肌上端將會強化手臂肌肉群，走的是T101暴徒路線，種在腹肌處將強化胸腹膂力，走T155健美先生路線。”

袁海山初來乍到，對祝鵬所講的常識毫無了解。

“這兩條路線哪條更適合我？”

“不管是誰，我無條件推薦走暴徒路線，暴徒路線種植容易，危險性小，暴徒、暴虐至暴君，晉升路線明確人盡皆知，而且強度不低，是最大眾的進化路線。”

“請恕我直言，您的情況不適合追求獲取難度高且十分凶險的稀有進化路線。”

聽人勸吃飽飯，袁海山命在旦夕，哪條路線能盡快讓他痊愈他就走哪條路線。

“行，我就走暴徒路線，什麼時候可以開始種植？”

“隨時都可以，您需要的話現在就行。”

“就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