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一群畜生。”

袁海山左手端著粉筆盒，右手拿著一根粉筆，好像插魚的漁夫一樣死死盯著東湖農場。

他目睹了事件全過程，對孟旅長麾下的地痞流氓惡感逐步累積達到頂峰。

雙方的武裝衝突袁海山沒有插手，你們幸存者的恩怨情仇自己解決，他不想機械降神幹涉魚缸世界。

直到槍手準備對無辜平民開火，袁海山再無法容忍，他的善惡觀不能接受屠殺平民這種事在他眼前發生。

正好窗台擺著一盒潮了的粉筆，袁海山順手拿過來一筆戳死劉赫和他麾下槍手。

其他槍手要是不信邪打算繼續襲擊平民，粉筆還會再度降下碾死他們。

袁海山目送槍手們屁滾尿流開車逃走沒有再出手，他不是東湖農場的保姆，幫農場解決一次生死危機在袁海山看來已是仁至義盡，沒理由幫他們斬草除根。

就算他想也做不到，目前魚缸僅能容納東湖農場三百畝地，幹涉不到數百公裏之外的鶴州市。

袁海山站在上帝視角，殺人和碾死螞蟻一樣缺乏真情實感，殺人後緊張嘔吐的反應一概沒有，坐回炕上思考如何利用喪屍世界自救。

農場中，祝鵬望著車隊逃亡的背影心中五味雜陳，既有劫後餘生的慶幸，又有對袁海山機械降神的感激和恐懼。

感激自不必多說，救命之恩大過天。

恐懼則來源於未知，一個看不見摸不著，卻能用無可阻擋的手段摧毀祂看不順眼一切的偉岸天神存在於這個世界，誰能不懼？

“鵬哥，這啥情況？”

手腳酸軟的李廣義敬畏地看了一眼矗立在村莊中的雪白巨柱，小心翼翼詢問農場主祝鵬。

“不知道，可能是有神明眷顧我們，也有可能是巧合。”

“我們不能把希望都寄托在巧合上，通知農民立刻搶收稻子，活下來的民兵分成兩隊，一隊往北一隊往東，確認東平鎮和王家屯情況，隨時做好撤離準備。”

東湖農場留不得了，天知道孟三公子的部隊卷土重來還會不會有神明相助，他們必須做好背井離鄉的準備。

“唉，隻能如此了。”李廣義長歎一聲。

“不過咱可以做兩手準備，殺豬宰羊，我要祭祀神明！要是能得到神明的青睞咱這輩子都不用愁了。”

祝鵬抬頭眺望天空，懷有期待。

“你說咱們要祭祀的神明叫什麼？”

“從天而降的雪白巨柱......就叫祂天柱之神吧！”

東湖農場大搞祭祀活動的時候，對此一無所知，身患絕症壽命隻剩不到半年的‘天柱之神’正在網上搜索以毒攻毒的可行性。

還別說，真有收獲。

眾所周知，癌細胞也是細胞，人體溫升到40度就能殺死癌細胞。

非洲那邊就有醫生為癌症病人注射瘧疾病原體使病人高燒，等到癌細胞殺滅殆盡再治愈瘧疾。

不過這種辦法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癌細胞死亡的同時正常細胞同樣在大批量死亡，絕大多數病人都扛不過去死在病床上，是走投無路隻能孤注一擲的選擇。

“常規的醫療手段對我已不起作用，或許置之死地而後生是我最後的機會。”

三牲祭品沒能打動神明，神明的目光並沒有停駐在東湖農場。

祝鵬略作沉思，回到別墅拎出一個小巧精致的銀色手提箱，箱子裏裝著十根1000克重的金條，這是他在病毒爆發初期從銀行搶的，那時候秩序崩壞，窮了小半輩子的祝鵬心一橫搶了一箱金條。

很可惜秩序再也沒有恢複，貴金屬失去價值，現在一根金條還換不來一袋大米。

“佛靠金裝，或許天柱之神喜歡黃金也說不定。”

祝鵬將黃金碼放在鋪著紅布的祭台上，高舉雙臂抬頭禱告。

“偉大的天柱之神，我們在此虔誠聚集，向您獻上我們最崇高的敬意和禮物，請求您降下慈悲憐憫的目光，看一看您的子民吧，我們願意為您付出一切。”

禱詞念罷，沒有任何反應。

“黃金也不行，看來隻能拿出我壓箱底的寶貝了。”

祝鵬咬咬牙，摘下紫檀手串捏碎從左邊數第四顆珠子，裏邊藏著一枚在傍晚霞光映照下散發出刺眼猩紅光芒的微小結晶體。

李廣義一見這形如血鑽的晶體頓時驚呼。

“基因種子！鵬哥你還有這寶貝？你自己咋不用呢。”

祝鵬苦笑道，“不成體係，單獨一枚基因種子有啥用，無非是能讓我戰鬥力提升幾成，擋得住裝甲車和火箭筒嗎？這玩意對那些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傭兵有用，對咱用處不大。”

“說的也是，就獻給天柱之神吧，希望祂能感受到咱們的誠意。”

獻上基因種子，祝鵬進行第三次禱告，依然無事發生。

祝鵬頹喪搖頭，“或許根本就沒有天柱之神，這隻是一次幸運而美好的意外，咱們異想天開了，做好撤離準備吧。”

“不，爸爸，還有一樣祭品。”

一直在周圍旁觀的祝小雨突然站出來說道。

“什麼祭品？”

“我。”

祝小雨指著自己，她要以自己為祭品取悅神明。

“都怪我任性，才讓大家受我的連累，如果犧牲我自己就能換大家平安，我願意。”

祝鵬一臉無奈，“傻丫頭，你沒聽那幫槍手說嘛，三公子娶你就是為了找個開戰的借口。

孟旅長管轄周邊67家農場，一家一戶不值一提，然而我們團結起來的力量足以讓鶴州市側目，孟三公子想強占東湖農場必須師出有名。

娶你是手段，不是目的，你明白嗎？”

“不管怎麼說，我對此都有無法推卸的責任，就讓我留在這裏陪伴神跡，我相信神明會被我的虔誠感動的。”

祝小雨執拗，一根筋，她決定的事誰也勸不動。

“行吧，你想留就留在這，但隻給你一晚時間，明天早上必須和大家一起撤離。”

“一言為定。”

祝鵬心疼閨女，陪著祝小雨守到天黑，依然不見轉機。

明天還要帶領鄉親們撤離，路上有很多未知的考驗在等著他，他不能熬了，把大衣披在閨女身上，回家睡覺去了。

喪屍世界和現實世界的時間一致，晚飯的時候袁海山看了一眼東湖農場的情況，見砸死劉赫等槍手的粉筆前擺放供桌燭台，大概猜到了祝鵬等人的想法，並沒有回應的打算。

袁海山的想法不變，他不是祝鵬的保姆，沒有庇護他們的義務。

夜幕降臨，袁海山躺在燒得熱熱乎乎的火炕上久久無眠。

自從病情確診之後袁海山就患上了失眠的毛病，他害怕閉上眼睛就再也睜不開，不困到熬不住絕不睡覺。

不過今天祝鵬確實累著了，從京城趕回老家，收拾了房間又經曆了魚缸世界的紛爭衝突，身心俱疲，很快就睡著了。

“呃，我這是在哪？”

不知過了多久，祝鵬迷迷糊糊睜開眼睛，周圍一片黑暗唯有遠處閃耀點點燭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