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一小時後，機庫，UNSC“金牛角號”。

哈恩特工和阿波羅火力小組1組長、斯巴達戰士迪倫·諾瓦克將弗吉船長護送回她的飛船。這期間她一直保持沉默，身板挺得筆直，她的怒意縈繞在她周圍，就像一場醞釀爆發的風暴。他們剛穿過機庫的門，哈恩便放慢腳步，在門邊站定，他張嘴想要再警告芮恩幾句，不過她昂首挺胸目不斜視地走了過去，不帶一絲猶疑。

站在哈恩身旁的諾瓦克發出一聲輕笑，他雙臂交叉放在胸前，看著弗吉朝“黑桃A號”走去。諾瓦克的笑聲緩和了哈恩突如其來的震驚，讓他把嘴閉上了。

“在我的家鄉，那意味著比了一個大大的中指。”諾瓦克說道，嘴角依舊上揚著。

“我知道中指是什麼意思。”哈恩打斷了諾瓦克的話。他緩緩地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忽略這個斯巴達戰士的揶揄。早在他們還是新兵蛋子時，他們就一起被派到婆羅洲站點，諾瓦克扭曲的幽默感從那時起就一直是這樣了。“我對邊境殖民地的拾荒者的看法沒有錯。他們離法外之徒和海盜僅有一步之遙。”

芮恩·弗吉的尊嚴和獨立受到了一記重創，顯然此時她還沒有從中恢複過來。ONI逼得她走投無路，而那是她這樣的人最為害怕的。但同時也讓她變得難以琢磨。她大膽、頑強、聰明、有熱情……但她也是一個叛逆、驕傲、頑固和目中無人的人。他很好奇接下來她會采取什麼樣的行動。

哈恩是一個非常幹練的管理者，以他的經驗，芮恩·弗吉這樣的人是幾乎不可能順從的。

太可惜了。

哈恩揉著刺痛的下巴，試著從左到右慢慢地活動它，他一直覺著嘴裏有股鐵鏽味。她那一拳真是狠。不過哈恩也懷疑，受過高度訓練的斯巴達四型戰士如果願意，是能攔住那一拳，讓他免遭此罪的。

諾瓦克被抓來執行任務之前，正在作戰甲板上訓練，對此他很不情願。那會兒他正在模擬作戰訓練中痛打兩個新調來阿波羅火力小組的斯巴達戰士。不過哈恩說服了卡拉艦長，讓斯巴達戰士扮特種兵到雲屋星抓捕芮恩·弗吉和她的船員是任務成功的關鍵……

或許諾瓦克也是始料未及，和哈恩一樣，他也沒想到這麼一個拾荒者敢揍ONI的軍官。

無論是哪種情況，哈恩了解他的這個老朋友，知道這個斯巴達戰士雖然表麵上調侃他，其實心情極為惡劣——沒能抓到蓋克·拉爾這樣的高價值目標，會毀了任何一位斯巴達戰士的一天。根據哈恩了解到的情報，抓捕聖赫利指揮官本來不在阿波羅火力小組的任務清單上——他們駐紮在“金牛角號”上的原因還在哈恩的安全級別之上。他們，和這艘戰艦被從原本的任務中抽調出來，受命去接凱普·塞拉斯和他本人，之後才接到了抓捕芮恩·弗吉和回收她的打撈物的任務。

蓋克·拉爾出現在他們眼皮底下，就像芮恩說的，是一份禮物，這種機會可遇而不可求。不幸的是，隱秘地抓捕芮恩和她的船員而不觸發雲屋星上的任何警報的行動安排，又使得他們在後來抓聖赫利指揮官時難以發揮。

“可能貼個止痛貼會好點吧。”諾瓦克說道，他們看著弗吉走上了飛船的裝卸踏板。她走到頭之後停了下來，轉過身，死死地盯著他們這邊，接著捶了她右手邊的裝卸踏板的開關，踏板緩緩升起，她的眼神就這麼死死地盯著他們，“你樹了個敵人呢，哈恩特工。”

“你是說我們吧。”

諾瓦克笑了，“不，不。隻是你，沃特。”

哈恩皺起眉頭。他本可以因為芮恩船長那一拳輕易將她丟進牢房的。“你覺得我對她太不近人情了嗎？”

這位斯巴達戰士輕輕地聳了聳肩，“我覺得如果你把她的倉庫和賬號還給她，她本可以成為我們的助力。”

“她絕不可能成為我們的助力。我對她的性格做過三次側寫。而且，如果我們迎合這裏的每個拾荒者，那我們什麼也得不到。有時候我們必須得扮壞人，這樣後來者才會三思而行。”

“那你該把她的飛船也沒收了。”諾瓦克說，此時飛船的裝卸踏板已經關閉，她的身影消失在了門後。“她不會就這麼善罷甘休的。”

哈恩笑了，“什麼，你覺得她會用它來跟我們作對嗎？芮恩·弗吉如果這麼蠢的話，可活不到今天。”

“黑桃A號”發動了，土耳其的聲音從他們的通信器中傳來，“哈恩探員，‘黑桃A號’請求起飛。”

“啊，土耳其。”他話語中帶著釋然，“很高興你回到我們身邊來了。”芮恩·弗吉在會議室被隔離的一個半小時裏，土耳其不隻是遭遇了一個不合作的先行者AI，而且還被困在了小不點兒殘損框架之中的一個巨大、錯綜複雜的異星迷宮裏。

要是他沒有強迫芮恩合作，土耳其肯定就此消失了，而那將是一個災難，足以讓哈恩丟掉飯碗。

“批準起飛。”他說道。

數秒之後，鎖住飛船的夾鎖鬆開了，“黑桃A號”的推進器隨之啟動。

土耳其的聲音再度在通信器中響起：“斯巴達戰士諾瓦克，請到艦橋報道。”

芮恩操縱飛船在機庫中調整方向時，哈恩和諾瓦克則朝走廊走去。

諾瓦克可以質疑他的行事方法，但哈恩有實實在在的成績為他背書。他總能達到目的。他的職責是負責監控整條商路，稽查先行者器物。他是這一領域裏最好的違禁品稽查員之一，而他也力求繼續保持他的地位。“如果我們拿到了AI和殘骸帶的坐標，其他又有什麼關係呢。”他說道，更像是說給他自己聽的，而不是諾瓦克。

“還有我們已經知道蓋克·拉爾將要去的地方，”諾瓦克說，“這個鉸鏈頭時日無多了。”

1 阿波羅火力小組（Fireteam Apollo）是一支由第四期斯巴達超級戰士組成的特種部隊，平日裏駐紮於UNSC“無盡號”超級母艦上。和同期的其他部隊相比，阿波羅火力小組成員的作戰資曆都比較淺，且在行動時會根據任務需要選派不同成員參與作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