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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開在去往城東別墅區的路上，我的心卻一直吊在反方向的盤山公路上。

對講機被我調成了靜音，但我還是能看到調度中心發來的文字信息，一條比一條急。

“救援車703，目前位置？”

“703，收到請回複！現場需要你們的絞盤進行車體固定！”

“孫苗！你到底在哪！回答！”

每一條信息，都像一根針，紮在我心上。

我忍不住踩深了油門。

“開那麼快幹嘛！趕著去投胎啊！”劉強在旁邊不滿地嚷嚷，“慢點開，省油！”

我沒理他，眼睛死死盯著前方。

就在這時，調度中心的電話直接打了過來。

我手一抖，按了免提。

“孫苗！你搞什麼鬼！一個小時了！你車開到哪去了！知不知道現場多危險！車體隨時會二次墜落！”調度長的聲音因為憤怒，都變了調。

劉強一把搶過我的手機，湊到嘴邊。

“哎呀，王調度，別急嘛。”他用一種油滑的腔調說，“路上堵車，堵得厲害！這不是沒辦法嘛！快到了快到了，我們比誰都急！”

說完，他根本不給對方再說話的機會，直接掛斷了電話。

“媽的，催命鬼。”他把手機扔回給我，罵罵咧咧。

我氣得渾身發抖：“強哥！你怎麼能撒謊！我們這是在......”

“閉嘴！”他瞪了我一眼，“你還想不想幹了？不想幹現在就滾蛋！你爸的錢一分都別想要！”

車子經過一個拆遷工地，路邊用圍擋攔著，但有個缺口。

缺口旁，堆著一堆鏽跡斑斑的角鐵和鋼筋，看樣子是施工隊拆下來不要的。

劉強的眼睛瞬間亮了。

他猛地一拍我的肩膀，力道大得我方向盤都歪了一下。

“停車！停車！快！”他指著那堆廢鐵，口水都快流出來了，“把那些玩意兒弄上車！拉回去又能賣個千八百的！”

我踩下刹車，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強哥！你瘋了？我們這是去救......”

“廢什麼話！”劉強瞪圓了眼睛，“後鬥空著也是空著！裝點東西怎麼了？這叫資源合理利用！讓你幹活就幹活，哪來那麼多屁話！不然今天一分錢都別想拿到！”

說完，他自己先推開車門跳了下去，跑到那堆廢鐵前，撿起一根最粗的就往我們拖車後鬥上扛。

我坐在駕駛室裏，看著手機屏幕上，消防隊剛發來的現場照片。

一輛白色的車，車頭已經完全紮進了懸崖下的樹叢裏，隻有半個車尾還掛在破碎的護欄上，搖搖欲墜。

我的心，像被那輛車一樣，懸在了半空。

“還愣著幹什麼！下來幫忙啊！死丫頭！”劉強的叫罵聲從車後傳來。

我推開車門，一步一步走過去。

那些鋼筋角鐵，又臟又重，上麵沾滿了泥漿和鐵鏽。

我機械地彎腰，抱起一根，扔進拖車後鬥。

“哐當！”

一聲巨響。

手機上，調度信息又跳了出來。

“傷者失血過多，意識開始模糊。”

我手上動作一滯。

“哐當！”

我又扔上去一根。

“哐當！”

“哐當！”

我麻木地重複著這個動作，把那些冰冷、沉重的廢鐵，一塊塊搬上車。

原本二十分鐘就能到的路，因為撿這堆破爛，又耽誤了半個多小時。

拖車後鬥被塞得滿滿當當，車身都沉下去了不少。

劉強心滿意足地拍了拍手上的灰，爬回副駕：“走！發車！今天收獲不小！”

我看著他那張被貪婪填滿的臉，心裏一片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