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隔天,沈懷西遞來邀請函時,指尖有意無意擦過我的手背。
“周末有個小型聚會,來的都是行業內有頭有臉的人物。”
他笑得溫潤,“我想,對你拓展人脈有幫助。”
我本打算拒絕,卻在瞥見邀請名單上周嶼川的名字時鬼使神差地點了頭。
聚會設在城郊一棟別墅裏。
我端著香檳刻意避開人群中心。
周嶼川已經到了,西裝革履地站在落地窗前,正和幾位投資人交談。
三年時光將他輪廓雕琢得更加鋒利,連舉杯的姿勢都透著股生人勿近的氣場。
“顧曦。”
沈懷西自然地攬過我的肩膀,“來,我給你引薦幾位前輩。”
我剛要邁步,餘光卻捕捉到周嶼川驟然陰沉的表情。
他手中酒杯重重擱在侍應生的托盤上,帶了幾分怒氣。
沈懷西似乎也注意到了,搭在我肩上的手故意又收緊了幾分。
整個晚上,周嶼川都與我保持著距離。
既不靠近,又不讓我離開他的視線範圍。
每當沈懷西試圖帶我認識新朋友,
總能看到周嶼川狀似無意地截住對方寒暄。
“顧小姐是吧?久仰大名。”
一位中年男子舉杯向我走來,“聽說您負責的上一季的負責人。”
我正要碰杯,一隻骨節分明的手突然橫插進來,奪走了我的酒杯。
“她酒量差還愛逞能。”
周嶼川仰頭將香檳一飲而盡,喉結滾動間酒液已經見底,“王總別見怪。”
我氣得指尖發顫。
“周副總未免管得太寬。”
我故意用他最討厭的職場稱呼,“三年不見,倒學會替人做主了?”
周圍交談聲漸弱,幾道好奇的目光投向我們。
周嶼川眯起眼睛,忽然傾身在我耳邊低語:“再叫一聲副總,我就當眾親你。”
他呼吸間的酒氣熏得我耳根發燙。
我猛地後退,卻不慎撞到侍應生。
周嶼川眼疾手快扶住我的腰,又在站穩後迅速鬆開。
仿佛觸碰我是件極其危險的事。
“小心點。”
他語氣硬得像在訓斥下屬,眼神卻軟得一塌糊塗。
聚會結束已是深夜。
天空飄起細雨。
“找什麼呢?”
沈懷西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我慌忙將傘塞回包中,轉身時差點撞進他懷裏。
“我送你回去。”
他不容拒絕地拉開車門。
車內暖氣開得很足,沈懷西卻突然降下車窗。
“剛才看見周嶼川和宋淺一起走了。”
雨絲飄進來打濕我的袖口。
“他們最近走得很近,聽說宋淺家裏在幫他牽線融資。”
我盯著窗外的景色,指甲不知不覺陷入掌心。
宋淺,這個名字像根刺,三年前就紮在我和周嶼川之間。
如今聽來,依然能讓我胸口發悶。
回到酒店,手機屏幕亮起。
周嶼川的消息簡短得像電報:“沈懷西不適合你。”
我忽然覺得可笑。
他憑什麼?
憑什麼在攪亂我的夜晚後,又用這種居高臨下的口吻評判我的交際圈?
“那誰適合?你嗎?”
我用力戳著屏幕發送。
對話最終歸於沉寂。
我把手機扔到床上,進浴室衝了個漫長的熱水澡。
出來時,屏幕上多了一條淩晨兩點發來的消息。
“是。”
窗外雨聲漸密,恍惚間仿佛回到三年前那個雨夜。
周嶼川渾身濕透地站在我家樓下。
“曦曦,”
他在電話裏聲音沙啞,“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
當時我說了什麼來著?
對了,我說:“周嶼川,我們到此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