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進來的人穿著太子蟒袍,麵容俊朗,卻帶著一股居高臨下的傲氣。
是顧衍之,我娘念了十年的衍之哥哥。
他的目光落在娘身上,先是愣了一下,隨即就冷了下來:
“沈清漪,你這是被野男人拋棄了,才想起回侯府?”
“當年你為了個破落戶丟下我,如今落得這個下場,也是活該。”
沈月嵐立刻挽住他的胳膊,嬌滴滴地說:
“夫君,你別這麼說姐姐,她許是有苦衷的。”
“要不是當年姐姐走了,我也不能替她陪在你身邊,咱們也不會有玉堂呀。”
顧衍之捏了捏她的臉,語氣軟了些:
“還是你心善。隻是這沈清漪,如今回來隻會丟侯府的臉,你少跟她來往。”
娘抱著我,眼淚混著嘴角的血往下流,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我趴在她懷裏,傻乎乎地扯她的頭發:
“娘,他是誰呀?為什麼說你壞話?我們回山裏好不好,山裏有野果子......”
外祖父礙於太子的麵子,沒再趕我們走,卻把我們扔進了後院最破的柴房。
沈月嵐卻假惺惺地提著個食盒過來:
“姐姐,我知道你剛回來受苦了,特意給你帶了些吃的。”
她打開食盒,裏麵是餿掉的米飯,上麵還沾著沙粒和黴點。
我伸手就抓了一把,往嘴裏塞,邊嚼邊笑:
“好吃!比山裏的草根還好吃!姨姨,你真好!”
沈月嵐看著我吃餿飯的樣子,眼底閃過一絲得意,轉身走了。
夜裏天冷,外祖母讓人送了床厚棉被來。
沈月嵐卻在半路上截住,用剪刀把棉被剪得稀碎,還往裏麵塞了些幹草屑。
我抱著娘凍得發抖的身子,第二天一早,就往沈月嵐的院子跑。
她正坐在廊下賞花,我衝過去,抱住她的腰就往旁邊的錦鯉池裏推:
“姨姨,水裏有魚!我們抓魚吃呀!”
沈月嵐尖叫著掉進池裏,渾身濕透。
她的兒子顧玉堂正好過來,見娘落水,衝過來就想推我:
“小傻子!你敢欺負我娘!”
我故意腳下一滑,往他身上撞過去。
他 “哇” 的一聲哭了出來,捂著肚子在地上打滾。
後來才知道,他斷了兩根肋骨。
沈月嵐哭著去找外祖父母告狀,我卻搶先一步,拽著外祖母的衣角,滿臉委屈地哭:
“阿婆,玉堂哥哥要推我,我沒站穩,才撞到他的...... 他還說,要把我扔去喂狗......”
我邊說邊擦眼淚,卻故意把眼淚抹得滿臉都是,看起來更傻了。
外祖父母知道顧玉堂平日裏被寵得無法無天,對下人非打即罵。
再看我這副癡傻的樣子,也隻能罵了顧玉堂幾句,這事就不了了之。
從那以後,我更會裝瘋賣傻了。
有時會抱著柱子轉圈,嘴裏念叨著 “飛呀飛呀”;
有時會搶下人的饅頭,往地上扔著玩;
但隻要有人想欺負娘,我就會突然爆發力氣,把人推倒在地。
府裏的人都怕我,說我是個 “瘋傻子”,沒人敢再隨便欺負娘。
夜裏柴房沒人的時候,我會用布巾蘸著溫水,輕輕擦娘臉上的淚痕,湊在她耳邊小聲說:
“娘,別怕,念歸會保護你。”
沒過幾天,沈月嵐又來找娘。
“姐姐,後天有個賞花宴,你以前也是長安第一貴女,如今回來了,也該讓大家見見你。”
娘看著自己粗糙皸裂的手,歎了口氣,還是點了頭。
賞花宴那天,沈月嵐打扮得光彩照人,跟各位貴婦小姐談笑風生。
她故意把娘拉到眾人麵前,笑著說:“我姐姐這十年在外頭,定是有不少趣事,不如跟我們說說?”
她話音剛落,一個滿臉猥瑣的男人就朝娘衝過來。
是沈月嵐早就安排好的。
我立刻衝過去,抱住那男人的腿,一口咬在他的小腿上:
“壞人!不準碰我娘!”
男人疼得大叫,我趁機把他往旁邊的水井裏推,看著他掉下去,還拍著手傻笑:
“掉井裏啦!喝口水吧!”
貴婦們都嫌惡地往後退,沈月嵐臉色難看,卻還強裝溫柔:
“念歸,別鬧了,快過來。”
我卻突然從懷裏掏出個粉色的肚兜,跑過去塞給她:
“姨姨,這個是昨天那個叔叔給你的!他說,你脖子上的紅印子,是他咬的!他還說,想你的味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