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屋內頓時陷入一片寂靜。
吳媽下意識看向我,卻隻見到我驟然失色的目光。
這邊的習俗,死者的衣服要麼隨著下葬,要麼燒毀。
而我因為舍不得,偷偷留下了一件,那是唯一沾著樂樂味道的東西了。
然而此刻......
我抬起頭,將陰狠的目光投擲在麵前得意揚揚的女人臉上。
垂在身側的雙手死死攥緊,哢哢作響,直到指尖泛白。
我上前,抬手狠狠落下一個耳光。
“餘念,老謝要是知道你變成現在這樣,會不會氣得從陰曹地府來抓你?”
餘念偏過頭,臉上火辣辣,好半晌才從震驚中回過神。
而她臉色的得意也消失殆盡,隻剩下驚慌失措。
“你!”她看著我,振振有詞,“不知好歹!人已經死了,難道還要我為他守寡嗎?!我有什麼錯!”
她說完,轉身落荒而逃,隻是背影透著濃烈的心虛。
這時,吳媽已經將窗台外,被燒了一半的衣服撿回來。
“少夫人......”她猶豫著,將東西放在我身側,歎口氣後轉身離去。
而我抬起手將它抱在懷裏,被灼燒的手指也絲毫不覺得痛。
看著窗外透進的陽光,卻照不進我貧瘠的內心。
心中那塊本因為周隨安的樂樂盛開鮮花的土壤,徹底歸為一片死寂。
而我就這樣抱著那塊燒焦的布,從豔陽高照,坐到黑夜降臨,一動未動。
當我渾身僵硬,和黑夜融為一體時。
頭頂的燈驀然亮起。
我沒回頭,周隨安也自顧自地繞到我眼前,帶著怒氣。
“我知道安安沒了你無法接受,但你怎麼能動手打人?!”
“是我執意把腎源給了小鑫,你明明知道我是出於愧疚而已!”
“你這副要死不活的樣子還要做到什麼時候?”
我慢慢抬眼,看著他猙獰的臉色隻覺陌生。
“第一次。”
他皺著眉不明所以,“什麼第一次?”
我站起身,眼裏嘲弄,“安安死後,你第一次踏進這裏。”
周隨安臉色僵了一下,移開視線。
“周隨安,到底是出於愧疚還是別的情感,你我之間心知肚明,至於安安,”我頓了頓,生生壓下哽咽。
“走了挺好的,有個不愛自己的父親,也不會幸福。”
他瞳孔瑟縮了一瞬,呼吸沉了沉。
當初周隨安命懸一線的時候,是老謝推了他一把。
才讓他躲過了子彈,自己的生命卻永遠停止在了那一刻。
所以餘念剛來到這裏時,出於愧疚和感激,我是真的真心相待。
如今我終於發現,這場情感的博弈裏,我才是那枚掩人耳目的棋子。
可是我真的累了。
“周隨安,我們離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