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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去如抽絲。

身體勉強能動，心卻像死過一回。

我翻出那個小小的藏在包袱最底層的粗布玩偶。

針腳歪歪扭扭，布料洗得發白。

這是我娘留給我唯一的東西。

更承載著我和顧承煜那段患難與共的時光。

蘇倚雲又來了，她挑剔的目光掃過空蕩蕩的屋子。

「妹妹這棲霞閣，也太素淨了些。」

「殿下也真是，怎能讓妹妹住得如此簡陋？」

她的目光，最終精準地落在了我懷裏緊抱著的布偶上。

一絲惡毒的笑意爬上她的嘴角。

「喲，這是什麼寶貝？妹妹抱得這麼緊？」

她揮手，丫鬟便一把將布偶從我懷裏奪了過去。

蘇倚雲滿臉嫌惡。

「臟兮兮的，一股子窮酸味。」

「東宮裏，可容不下這等醃臢東西。」

話音未落，她手臂隨意一揚，布偶便輕飄飄地落入了牆角燃著紅炭的火盆裏。

「燒了吧。正好給妹妹這冷冰冰的屋子添點暖意。」

「不要！」

我絕望的尖叫一聲，不顧一切地撲向火盆，伸手去抓火中的布偶。

可我還是晚了一步。

我眼神空洞，看著炭盆中發黑的布偶。

蘇倚雲刺耳的笑聲在身後響起。

「妹妹這是做什麼？一個破玩偶，也值得......」

門被大力推開，顧承煜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他大概是被我那聲尖叫驚動，眉頭緊鎖，看著屋裏的一片狼藉。

「怎麼回事？」

蘇倚雲立刻變臉，聲音委屈。

「殿下，臣妾好心好意來看妹妹，想著幫她整理一下屋子......」

「誰知妹妹竟藏著這等醃臢之物，還為了它拿東西砸臣妾。」

她指著地上散落的，我撲過去時帶倒的一個小木凳。

「更是衝撞臣妾，險些傷到臣妾，您要為臣妾做主啊。」

顛倒黑白，信口雌黃。

我猛地抬頭，死死盯著顧承煜，嘴唇哆嗦著，想辯解，卻一個字也發不出，隻有眼淚洶湧地流下。

顧承煜的目光在我焦黑的手指和滿臉淚痕上停留了一瞬。

他眼底深處似乎有什麼東西劇烈地掙紮了一下。

但最終，那絲掙紮被一種息事寧人的冷漠覆蓋。

他看向蘇倚雲，語氣放軟。

「好了，沒傷著就好。」

隨即，他轉向我，眼神冰冷，帶著毫不掩飾的厭棄和不耐煩。

「一個破玩偶罷了，燒了就燒了。」

「周喬，你何時變得如此不懂事？不識大體？」

他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

「向太子妃道歉。」

每一個字，都像一把淬了冰的鋼針，狠狠紮進我的心臟。

一股腥甜猛地湧上喉嚨。

我死死咬住嘴唇，硬生生咽了回去。

心碎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我慢慢地低下頭，額頭重重地磕在冰冷堅硬的地磚上，發出沉悶的一聲響。

「妾......知錯。」

「請太子妃......恕罪。」

尊嚴，連同那顆曾經為他跳動的心。

在這一刻被徹底碾碎，化為齏粉。

與那盆中的灰燼，再無分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