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手背的燙傷沒好利索,夜裏又起了高燒。
我嗓音嘶啞,掙紮著呢喃了一聲。
「水......」
守夜的小丫鬟春杏被驚醒,怯生生地靠近床邊。
「娘娘,您燒得好厲害,我......我去稟告殿下。」
我看著她,燒得模糊的意識裏,竟然還殘留著一絲可悲的希冀。
他會來嗎?
會像從前我生病時那樣,笨拙地熬一碗薑湯,守在我床邊嗎?
我艱難地點了點頭,春杏便匆匆跑了出去。
時間一點點流逝。
窗外漆黑一片,隻有風聲嗚咽,像過了很久很久。
門被輕輕推開。
我猛地睜開眼,努力聚焦,卻隻看見春杏,和她身後跟著的郎中。
她臉色煞白,眼神躲閃,不敢看我。
「娘娘......」
她聲音細如蚊蚋,帶著哭腔,我的心一點點沉下去。
「殿下正陪太子妃在暖閣賞雪吟詩......但喊了郎中過來給您看病。」
「殿下說讓您好好休息,莫要......莫要打擾......」
她的話像一把鈍刀子,慢慢割著我的心臟。
窗外,呼嘯的風聲更大了。
鵝毛般的雪花簌簌地拍打著窗欞,像極了那個冬天。
破廟裏,炭盆將熄,寒氣刺骨。
我頂著風雪從街頭賣藝回來,渾身凍得僵硬,手指失去知覺。
顧承煜立刻放下書卷,把我冰涼的手塞進他同樣單薄的衣襟裏,緊緊貼著他溫熱的胸膛。
「喬喬,別動,我暖著你。」
他嗬出的白氣氤氳了我的眼。
那時的溫暖,是那麼真實。
此刻,窗外的雪更大,風更冷。
可破廟的寒意,卻不及這太子府暖閣外風雪萬分之一。
心口那塊曾經被暖熱的地方,徹底空了。
隻剩下一個呼呼漏著寒風的大洞。
比身體的病痛更冷,比這漫漫長夜更黑。
原來從依靠到莫要打擾。
隻需要三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