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我倒杯水好不好?”
他的語氣親昵自然。
宋若梔沒動,她安靜地注視著遊清宴,隻覺得手腕上的力道有些重。
有人提醒了句:“宴哥,歲蕪姐還在這呢。”
遊清宴神色淡漠,連眼皮都沒抬。
“既然都出國了,她的事和我有什麼關係?現在回來了,以為我還會像以前那樣嗎?”
許歲蕪眼眶一紅,她咬著唇:“遊清宴,你這樣有意思嗎?就因為當初我不告而別?”
聽著兩人的對話,宋若梔隻覺得苦澀。
許歲蕪張揚又果斷,可以肆無忌憚的衝遊清宴發脾氣,但自己從來不敢。
遊清宴不說話,神色冷漠。
許歲蕪看了他片刻,隻眼眶通紅地呢喃了句:“早知道你這樣,我就不回來了。”
她說完,轉身就離開了包廂。
遊清宴的手緊緊攥成拳,他沉默了許久。
半晌,他看了眼宋若梔:“梔梔,我送你回去。”
隻是他的表情,有些心不在焉,明顯還想著許歲蕪。
宋若梔說不清是覺得自己好笑,還是覺得自己可憐。
正主回來了,自己竟然還會被當成兩人賭氣的工具。
宋若梔垂下眸,掩飾住自己眼底的狼狽。
上了車,遊清宴才知道宋若梔搬家的事。
“怎麼搬出去都不和我說?梔梔,我是你的男朋友,你要多依賴我一點。”
他的眸光盡是溫柔。
這些年,宋若梔就是這樣一次次溺斃在這樣溫柔的眼神中。
隻是再不清醒,也該清醒了。
“沒,不過是想搬到離工作室比較近的地方。”宋若梔低聲道。
遊清宴一向喜歡她的乖巧,此刻看著她,心頭微微一動,湊近了就要吻她。
偏這時,刺耳的手機鈴聲響起。
是許歲蕪打來的。
遊清宴眉眼籠罩著冷意,他看了眼宋若梔,抿著唇,摁下了接聽鍵。
電話很快掛斷,遊清宴神情微變,轉而目光複雜地看向宋若梔。
“梔梔,我有點事,你自己打車回去好不好?”
初春時節,春寒料峭。
此刻已經是十一點,司機停車的位置是半郊,她根本打不到車。
宋若梔沉默後,還是乖巧點了點頭:“好。”
限量款的賓利疾駛而去。
黑壓壓的夜色裏,宋若梔隻覺得諷刺。
正要點開打車軟件,死馬當活馬醫。
不遠處,一道帶著港腔的聲音響起:“先生,是位小姐。”
她怔了下,隻見身後車燈亮起。
不遠處,車窗落下,後座內,男人的姿容隱於暗色裏,看不真切。
然而,清晰的下顎,鋒利的輪廓,以及名貴的手工西裝隱隱透著幾分清貴慵懶,像是陳年發酵的酒,惹人欲醉。
車上,靳贏禮的目光落在宋若梔的身上,忽地挑了挑眉。
她怎麼在這?
似乎想到什麼,靳贏禮薄唇彎了彎,轉而對司機吩咐了兩句:“問一問這位迷路的小姐,願不願意搭個順風車。”
他的嗓音低醇悅耳。
宋若梔一時有些意外。
這樣的港商,怎麼會出現在這附近?
恰在這時,司機下車,委婉傳達了靳贏禮的意思。
宋若梔愣了下。
這裏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她的身心早已疲憊不堪,卻不想會峰回路轉,遇到這兩位。
宋若梔輕點了點頭:“麻煩了。”
她說完,上車後卻發現男人並沒上車。
“你家先生不回去嗎?”宋若梔好奇地問了句。
司機打了方向盤,笑著回答:“先生要去喂野貓。”
宋若梔看著不遠處男人喂貓的身影,忽地心頭一動,轉而又搖了搖頭。
世界上哪裏有這麼巧的事。
聽說那位靳先生在港城是出了名的冷漠無情,不近女色,喂貓是愛好,可幫她,就是真的好心了。
宋若梔沒多想,而車子也很快駛離。
臨下車前,她將之前在寺廟裏求的平安符轉交給司機:“今晚多謝你們家先生了。這是我的一點謝禮,麻煩您替我轉交給他。”
她輕聲說道,語氣裏卻多了絲苦澀。
原本這是她給遊清宴求的,如今也沒必要了。
隻當感謝對方萍水相逢的幫助好了。
否則,漆黑偏僻的半郊,她今夜恐怕都不知道會經曆什麼。
......
到家時,已經是淩晨兩點了。
宋若梔洗了澡,剛準備休息,朋友圈卻彈出來一條最新動態。
是許歲蕪的。
“破鏡重圓,久別重逢,闊別一千多天的故事,迎來了它的女主。”
配圖,是許歲蕪曬出的鑽戒。
底下有不少共同好友紛紛送上祝福。
“恭喜99,聽說嫂子賭氣跑去點男模被逮捕,後來宴哥為了哄嫂子,直接在江邊擺了9999架無人機?”
果然,遊清宴還是向許歲蕪低了頭。
這樣也好,她和遊清宴,本來就是個錯誤。
......
隔天,是許歲蕪的接風宴。
宋若梔不想去,許歲蕪卻專門給她發了信息邀請。
名義上,她還是許家的養女,於情於理,不能不去。
宋若梔早早就到了。
她到的時候,屋內詭異地寂靜了一瞬。
宋若梔恍若未察。
她挑了個角落正要坐下,許歲蕪卻看向她,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梔梔,今晚你可是主角,怎麼能坐那呀?”
主角?
宋若梔愣了一瞬。
一旁,遊清宴的好友謝照笑嘻嘻接過話:“歲蕪姐特意讓我叫了幾個不錯的朋友過來,讓你相看相看。你總這麼跟在宴哥身後,也不是一回事。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要當宴哥和歲蕪姐的第三者,哈哈哈哈哈!”
他說完,宋若梔心頭一顫。
她下意識看向遊清宴。
他們這樣做,遊清宴知不知道?
還是......他也覺得她很礙事,要把她推給別人?
遊清宴朝她看過來,嗓音溫柔地安撫她:“隻是見一見朋友,你不喜歡,我們不會勉強。”
他一如既往的春風拂麵,體貼周到。
可宋若梔卻隻覺如墜冰窟,冷意蔓延後,是無盡的苦澀。
他是不是忘了,她現在還是他的地下女友。
他就這麼著急把她推給別人?
然而,眾人的目光都打量著她,似乎她不應下,就是居心不良,忘恩負義。
宋若梔苦笑了下,低聲應了句:“好,我聽歲蕪姐的。”
她站起身,準備重新挑位置。
包廂裏一大部分人,都是謝照口中所謂的“鎮場子”的。
浪蕩名聲,就連宋若梔都聽過不少。
她環顧一圈,目光最終落到了坐在謝照身旁的男人身上。
在看清楚男人那張熟悉的側臉時,宋若梔不禁愣了下。
是那晚讓司機送她回去的男人。
那晚夜色深,她看得並不真切。
如今乍然一看,男人長相十分英俊,眉眼籠罩著一股溫和的、養尊處優的氣息,偏偏又氣場極強,給人一種無形的壓迫感。
整個人從容,散漫,卻又貴氣逼人。
她走到男人身邊:“我可以坐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