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醫女秋褐手持銀針,翻手朝我頸畔刺下,動作狠辣無情。
我冷眼一笑:
“一屆低等醫女,也敢在王府貴人麵前大放厥詞!”
“今日我便好好地教訓教訓你!”
我袖間毒簪化作一道冷芒,就要狠狠刺入她左眼。
秋褐尖叫倒退。
“你與世子那些臟事,別以為我不知道!”
空氣沉悶仿佛結了霜。
“沈萱,何必血口噴人!”
江月白站在門外,眉目深冷。
他平日病骨消瘦,此刻卻殺機畢現,竟添幾分鬼氣。
突然,他手中燭台高舉,直奔我肩胛!
“休傷秋褐!”
一瞬間,燭台貫入骨肉,血花四濺。
全府皆驚,喊叫聲四起。
“快召太醫!世子妃受傷了!”
血色暈染,順著肩膀一路燃燒,像是把過往五年的溫情都割斷湮沒。
天旋地轉,耳邊叫喊雜亂。
江月白額角青筋凸起,聲音顫抖:
“萱兒,是我失手!我怕你殺了秋褐,這才情急之下......”
“我已叫了最好的太醫來救治!求你忍一忍......”
我苦笑,慢慢閉上了雙眼。
原來,在世子心中,我竟連一醫女也不如。
他竟會為一醫女傷我至此。
再次睜眼,江月白麵頰蒼白如紙,推開眾人上前:
“萱兒,藥在這裏,我來給你敷傷......”
我一掌將藥碗捏碎,看向江月白:
“和離書簽了嗎?”
“隻要拿到和離書,我立馬就走。”
江月白看向我的眼神不可置信,虛弱地咳嗽了幾聲:
“萱兒,你是我唯一的世子妃,剛才你受傷,我立馬請了最好的太醫過來,難道你看不見嗎?”
我冷笑一聲:
“敢問世子,我是如何受傷的?”
這種廉價的做戲般關心,不要也罷。
江月白被我問得愣住了,急忙辯解:
“萱兒,對不起,我也是下意識地反應,今日賓客齊聚,你若當眾傷人,日後必會遭人詬病。”
“秋褐自小就在我家,師從醫聖,我與她之間清清白白!”
“如今她也是一心為主,你又何苦不依不饒,出手傷她?”
“世子所言極是。”
我淡淡地打斷江月白的話,“我都明白,但如今我隻想要和離書一封,隻求世子成全。”
一直在旁的公公此時忍不住了,指著我的鼻子厲聲怒罵:
“沈萱,你個忘恩負義之輩!你還記得是誰救你於危難?若無我兒,如今你還在邊關苦熬,哪有你今日樂坊首席之位?”
公公鎮北王權勢滔天,平素一直將這個病弱的親子視作掌中珍寶。
“今夜我便要替我們王府討個公道,昭告天下,不許你這等狼心狗肺之人壞我家聲名!”
婆母在一旁也冷哼:
“沈萱,你莫要做那令天地不容之事!”
“夫妻間分歧乃是尋常,俗話說床頭吵架床尾和,小吵小鬧不要放在心上。”
“你身為樂坊首席,怎能容不得這點氣?隻要你肯低頭,家還是這個家......”
江月白此時也一臉難過地站在我麵前:
“萱兒,你到底中了什麼邪?秋褐自幼與我隨行,她也隻是為我采藥診脈,並無半分逾製,你今夜對她下此毒手,令我如何麵對她?你與我多年夫妻,難道一夜便能忘盡舊情?”
“還是......你有什麼別的緣故?”
江月白抿了抿唇,強壓住麵上的驚慌,強撐著開口:
“無妨,萱兒,隻要你說出來,我們王府會不留餘力地幫助你的!”
我望著他,眼神波瀾不驚。
“世子殿下,你能牽掛的人,可曾輪得到我?”
“我嫁與你這些年,你有病在身,我陪你求醫問藥,你癡迷琴音,我替你尋遍好琴,如今一下等醫女行刺於我,你不管我死活,轉頭卻替她遮攔。”
“既然這樣,就不必再做夫妻了。”
“如今我隻想要一封和離書。”
江月白欲要解釋,卻不知從何說起。
而我已徹底心寒。
“沈萱!我不許你說這樣的話!”
他近乎嘶吼,精神幾欲崩潰:
“我替你雪嶺采藥傷了身子,你就對我這麼不管不顧?”
此時鎮北王攜兵闖入,鐵刀寒光聲勢駭人。
“沈萱,今夜你執意與我兒和離,往後沈氏舊物,江家銀庫,一分一毫你都莫想帶走!”
“此後樂坊宮廷,也不許你再踏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