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捂著臉,卻忍不住笑出了聲。
真是諷刺啊。
這條項鏈,花的可是我自己的錢。
她一口一個家庭主婦,認定我靠她兒子養。
可她不知道,我雖然在家,卻從未花過她兒子一分錢。
我憑著大學專業和這些年的積累,接一些珠寶設計的私活,每個月畫的那些稿子,稿費快趕上她兒子兩個月的工資了。
這次幫程跡,我簡直是倒貼錢又出力,從設計到拍板,再到全程盯著,用的還是我自己的積蓄。
程敏在一旁添油加醋,語氣酸得能醃黃瓜:「嫂子,你這也太奢侈了吧?買條項鏈六萬八,你是不是瘋了呀?拿著我哥辛苦賺的血汗錢買這麼貴的東西,你簡直太不要臉了。」
她頓了頓,又挽住婆婆的胳膊,假惺惺地說:「隻是可憐我媽了,養我哥這麼大,都沒戴過這麼貴的項鏈呢。」
我放下捂著臉的手,冷冷地回懟:「她沒戴過,可以讓她自己老公給她買啊,我老公願意給我買金項鏈,你們眼紅什麼勁?」
這句話徹底點燃了婆婆的怒火,她尖聲道:
「退掉,馬上給我去退了。」
她指著我的鼻子:「你今天要是不退,回去就給我寫八千字檢討,否則,我就打電話給你爸媽,問問他們是怎麼教育女兒的,教出你這麼個敗家東西。」
「退不了。」我撿起地上的盒子,拍了拍灰,語氣平靜。
婆婆根本不信,唾沫星子橫飛:「怎麼退不了?你說退不了就退不了?你要是不去退,回家看我不好好收拾你。」
說著,她竟然直接扯著我的胳膊,把我往剛才那家金店專櫃拽,一邊拽一邊大聲嚷嚷:
「服務員,過來,給我們把這個退了。」
一位櫃姐快步走過來,臉上帶著職業化的微笑:「女士,請問有什麼可以幫您?」
婆婆氣勢洶洶地把發票拍在櫃台上:「把這個,退了,六萬八的這個。」
櫃姐拿起發票看了看,又小心地打開盒子檢查了一下項鏈,露出為難的表情:
「非常抱歉,女士。這條項鏈是這位蘇女士專門定製的獨特款式,從設計到工藝都是特製的,不屬於常規售賣品,按照公司規定,定製商品一經製作完成,非質量問題,是不予退換的。」
程敏在一旁跳腳:「規定是死的,人是活的,你們這是什麼霸王條款?退不了我們就投訴你。」
櫃姐保持著禮貌,但態度堅決:「真的很抱歉,定製款確實無法辦理退款,這是寫進購買協議裏的,蘇女士也簽字確認過的。」
眼見退款無望,婆婆把所有的怒火再次傾瀉到我身上,指著我的鼻子罵:
「蘇語茉你個賤人,花我兒子那麼多錢買這麼個中看不中用的東西,我兒子天天累死累活,你倒好,拿著他的血汗錢到處瀟灑,你的心怎麼這麼黑。」
我看著周圍越聚越多的人群,感覺臉上剛剛挨過巴掌的地方更燙了。
我壓低了聲音,試圖做最後的解釋:
「媽,您先別嚷嚷了,這麼多人看著呢,這項鏈真的是送給一個重要客戶的。」
婆婆見我聲音變小,一副小心翼翼的樣子,反而更加認定我是做賊心虛,想吃獨食。
她像是抓住了我的把柄,聲調不降反升,幾乎是吼著反問:
「麵子?你還知道要臉啊?」
「還談客戶?你一整天圍著鍋台轉的家庭主婦,能有什麼重要客戶要談?」
「怕不是等我一走,你就偷偷把項鏈拿去給你娘家那個窮鬼媽了吧。」
忍無可忍,無需再忍。
我抬起頭,直視著她那雙被憤怒和偏見蒙蔽的眼睛:「媽,請您在公共場合注意言辭,當初結婚,我爸媽陪嫁了一套房和一輛車,我不覺得我家需要我來補貼。」
不提陪嫁還好,一提這個,婆婆像是被點燃的炮仗,徹底不幹了。
「陪嫁?那才幾個錢?能跟我兒子現在掙的比嗎?我不管,今天這項鏈你必須給我退了,不退我就坐在這兒不走了。」
她說著,竟然真的耍起賴來,一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架勢。
我看著眼前混亂的一幕,又摸了摸還在隱隱作痛的臉頰,心裏一片冰涼。
反正這項鏈是給她兒子定的,要討好那位他求了三個月的合作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