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冰湖尋戒後,黎京曦似乎消停了幾日。
但她並未真正放過薑頌越。
她去公司,去應酬,甚至陪何熙延試禮服,都強製要求他跟在身邊。
她當著他的麵,對何熙延極盡溫柔寵溺。
那些畫麵,像一把把淬毒的匕首,將薑頌越的心捅得千瘡百孔。
他隻能低著頭,將所有心酸死死壓抑在麻木的表象之下。
每一次“服務”結束,黎京曦都會例行公事般扔給他一遝錢。
薑頌越照單全收。
他把每一張鈔票都仔細收好,擠出諂媚的笑。“謝謝黎總。”
隻有深夜回到那間狹窄的傭人房,他才能卸下所有偽裝。
胃痛發作得越來越頻繁。
身體的疼痛,反而能讓心裏的痛暫時麻木一些。
這天,黎京曦罕見地沒有出門,也沒有召他伺候。
她在書房處理積壓的文件。
薑頌越剛在房間給自己換完藥,突然聞到一股刺鼻的煙味。
起初他並未在意,直到煙霧越來越濃,窗外傳來劈裏啪啦的燃燒聲和傭人驚恐的尖叫。
“著火了!書房那邊著火了!”
薑頌越的心臟驟然停跳了一拍。
黎京曦!
她還在書房!
他來不及思考,瘋了一樣衝向書房!
火勢蔓延極快,濃煙滾滾,灼熱的氣浪撲麵而來。
“黎京曦!黎京曦!”
他嘶啞地喊著,不顧一切衝進火海。
他用盡全力踹開燒得變形的門,濃煙嗆得他劇烈咳嗽,牽動著胃部,疼得他彎下腰。
彎腰的瞬間,他看到黎京曦伏在書桌上,一動不動。
“京曦!”
他撲過去用力搖晃她,她卻毫無反應。
火舌瘋狂舔舐著書架,發出可怕的爆裂聲。
薑頌越不知從哪裏生出一股力氣,竟將比自己矮一些的黎京曦架了起來,艱難地朝門口挪動——他的手臂因常年勞作和病痛本就無力,此刻卻死死撐著,不敢有半分鬆懈。
就在快要到達門口時,一根燃燒的房梁帶著烈焰砸落!
薑頌越想也不想,一個轉身將黎京曦緊緊護在懷裏,用自己的後背,硬生生接住了那根滾燙的木頭。
“啊......!”劇烈的疼痛讓他眼前一黑。
但他死死咬住嘴唇,拖著黎京曦,拚盡最後力氣衝出了火海,兩人一起跌倒在草坪上。
新鮮空氣湧入肺部,他貪婪呼吸著,背後傳來的劇痛卻讓他視線模糊。
就在這時,何熙延驚慌失措地跑過來。
薑頌越用盡最後一絲清醒,將昏迷的黎京曦往何熙延的方向推了推。“你照顧好她......”
“如果她醒來問起,就說是你救的她。”
在他失去意識的前一刻,他俯身,用盡最後力氣,輕輕吻了一下黎京曦冰涼的額頭。
隨後,他便徹底陷入無邊黑暗。
薑頌越強撐著想要站起,卻因體力不支和劇痛再次跌倒。
何熙延心中狂喜,臉上卻布滿擔憂。“頌越,你為什麼要這樣?你告訴我,當年的事是不是有苦衷?黎伯父真的......”
薑頌越盯著黎京曦輕輕顫動的睫毛,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再睜開時,眼裏隻剩一片死寂。
他給出了和五年前一模一樣的答案。“是我做的。”
說完,他不再看何熙延,拖著傷痕累累的身體,一步一步,踉蹌著消失在黎京曦可能看見的視線之外。
他不能讓她知道是他救了她。
他不能再讓她欠他任何東西。
就讓她以為,是她即將新婚的丈夫,不顧生死衝入火海救了她。
這樣,她才能更加幸福,了無牽掛。
黎京曦醒來後,得知是何熙延不顧自身安危救了她。
她對何熙延的感情愈發深厚,兩人也更加親密。
而薑頌越,則躲在無人注意的角落,獨自舔舐著背後猙獰的傷口——燒傷的皮膚粘連著衣物,每次換藥都像撕心裂肺的酷刑。
聽著房間內傳來的纏綿情話,他的心,比背後的燒傷更痛。
這天,他剛脫下衣服準備換藥,房門突然被人從外麵推開!
黎京曦站在門口,她的視線,牢牢鎖在他後背那片猙獰可怖、尚未愈合的燒傷上!
她整個人如遭雷擊,僵在原地。
那雙總是盛滿恨意與冰冷的眸子,此刻充滿了震驚與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
她一步步走近,聲音是前所未有的沙啞顫抖。
“這傷是怎麼回事?”
“那天救我的人,是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