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薑頌越在她推門的瞬間就僵住了。

聽到她顫抖的質問，看著她眼中那複雜得讓他心碎的情緒。

有那麼一刹那，他幾乎想撲進她懷裏訴說所有委屈，將真相和盤托出！

可是，不能。

他猛地彈起來，手忙腳亂地扯過旁邊臟汙的外套，死死遮住後背的傷。

麵對她帶著一絲希冀的眸子，他強逼自己擠出一個嘲諷而放蕩的笑容。

“救你？黎京曦，你做什麼白日夢？”

他的聲音刻意拔高，帶著尖利的尾音。“我怎麼會救你？我恨不得你死在火裏才好！”

黎京曦瞳孔驟縮，攥緊了拳頭，手背上青筋暴起。

薑頌越心一橫，繼續用最惡毒的語言淩遲她，也淩遲自己。“這傷啊？可不是為你受的。是當初在牢裏，為了搶一個男人，被那些嫉妒我的人用燒紅的鐵片燙的！”

他歪著頭，笑容殘忍而媚俗。“監獄裏嘛，你也知道，又臟又亂，男人少，為了爭點依靠，什麼事都幹得出來。誰讓我比較招男人喜歡呢？”

“你胡說！”黎京曦猛地打斷他，聲音嘶啞，“薑頌越，你看著我！你再說一遍！”

“再說一百遍也是這樣！”

薑頌越迎上她的目光，心臟在滴血，眼神卻故作輕佻。“黎京曦，你以為你在我心裏有多重要？值得我為你拚命？別自作多情了！”

“我當初跟你在一起，不過是看中你的錢和地位！可惜啊，你爸不長眼，撞破了我的好事......”

“啪！”

一記沉重的耳光，狠狠扇在薑頌越的臉上。

力道之大，讓他整個人摔倒在地，嘴角破裂，鮮血湧出。

黎京曦站在那裏，胸口劇烈起伏。

“薑頌越。”她一字一句，眸中最後一點情緒湮滅，隻剩下純粹的厭惡，“你沒有心。”

“你就那麼缺男人？我沒有滿足過你嗎？當初我們之間的感情，到底算什麼？”

她的手猛地扼上他的脖頸，恨不能就此掐死他。

他被嗆得臉色通紅，忍不住拚命咳嗽，可等她鬆開手，他卻笑出聲來。

“算什麼？算你深情，算你傻。”

“黎京曦，我是真心想和你結婚的，可一生隻愛一個人真的太難了。其實別的男人我都隻是玩玩，如果不是被你爸撞見我出軌，我迫不得已‘撞’他，我們說不定都結婚了。”

“畢竟他們再怎麼玩，也比不上你對我好，你說是不是？”

黎京曦的臉色青白交錯，顯然被氣到了極致。

她厭惡地甩開手，語氣不帶一絲感情。

“喜歡過你，是我黎京曦這輩子，最大的恥辱！最後悔的事！”

說完，她決絕轉身。

門外，她離去的腳步聲，一聲聲，像是踩在薑頌越的心尖上。

直到腳步聲徹底消失，薑頌越才像被抽走所有力氣，癱軟在地。

他抱著自己冰冷的手臂，將臉埋進膝蓋，身體因壓抑的哭泣而劇烈顫抖。

鮮血混著淚水，滴落在冰冷地麵。

“對不起，對不起京曦......”他無聲地呐喊，“隻有這樣，你才能徹底恨我，才能毫無負擔地去開始你的新生活。”

“我的心早就給了你，從來沒有別人！”

深情的自白隻有在那個人離開後，才敢像倒豆子一樣傾瀉。

空空蕩蕩地在房間裏回響。

這不正是他想要的嗎？

可為什麼，心會這麼痛，痛得像被整個碾碎。

他隻能安慰自己，再等幾天，等他死了，心就不會再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