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風光不再有要員遭蝦戲 國弱賊猖狂敵酋謀奪寶

傍晚，京城一偏僻街道，冷冷清清，人跡寥寥。

身著薄綢長衫的薑掌櫃獨自匆匆走來。突然，一輛黑色轎車從一街筒子裏衝出來，衝到他身邊。薑掌櫃驚了一跳，正想說什麼，車門開處，跳下兩個漢子一左一右將他架了塞車裏。車門砰地摔上，車子一溜煙而去。

街上又恢複了寧靜，像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

北京日本特別情報局，特務頭子鬆村大佐的辦公室，燈光明亮。

薑掌櫃大大咧咧坐沙發上，滿臉怒氣。鬆村走進來，陪著笑臉連連道歉：“閣下，對不起，實在冒味！實在冒昧！”

薑掌櫃霍地立起，盛怒地操著流利的漢語怒斥：“大膽！放肆！竟敢綁架我！”

鬆村腦袋一垂畢恭畢敬地：“哈依！”

薑掌櫃氣猶未消：“八格亞魯！你的，破壞了我的計劃，暴露了我的身份，這責任，你的擔當得起？竟敢用這種拙劣的法子把我劫這兒來，誰給你的膽子？”

這時，裏側小門處響起一串哈哈，一個矮胖矮胖身著和服的男人疾走出來：“哈哈！山本君……唔，該叫閣下山本四太郎呢還是稱你為薑尚禮先生？哈哈！”

山本四太郎冷冷撇了來人一眼，不動聲色。鬆村連忙介紹：“這是關東軍特務機關長土肥原賢二閣下，嘿嘿！”

山本四太郎冷淡地哼了聲，餘怒未息的樣子。土肥原操著流利的北京話：“坐，閣下請坐！”客氣著，自己先大模大樣坐下來，對山本的輕視和傲慢無禮不以為意，笑眯眯說，“閣下息怒，嗬嗬！出此下策，實乃無奈，誰讓閣下的大駕那麼難請，嗬嗬！這不怪鬆村君，全是本人主意。小小的遊戲，小小的遊戲，嗬嗬！”

山本重重地將屁股投沙發上，又氣狠狠操著流利的中國話道：“我身負特殊使命，埋名隱姓十多年，你們竟然敢……”

鬆村小心地說：“土肥原君也是銜命而來，永田少將親自委以重任……”

土肥原抬抬手作謙虛狀：“山本閣下乃我大日本帝國軍部二處身居要津、赫赫有名的前輩，本人景仰已久！今日之舉，實在冒昧之至！冒昧之至！嘿嘿！不過……後進之所以敢鬥膽造次，實乃關係重大，且情況緊急！”

山本聽了一番奉承，加上聽出對方在明知自己顯赫身份的情況下，仍采取此種非常辦法將自己“請”來，恐怕真有啥天大的急事，故麵上就稍有些緩和，喉嚨裏唔了聲道：“土肥原君，你的名頭也不小呀！這些年，本人雖同情報處聯係少了些，但有關你事兒也聽到不少嗬！不過，諒你今日把我找來，不是說這些的吧？”

土肥原：“數月前的禁宮盜案和最近的牛街血案均與閣下有關吧？”

山本不置可否：“嗯，怎樣？”

土肥原緩緩站起來，臉色一肅：“胡鬧哇！胡鬧哇！”

山本也將臉一拉，霍地立起：“你的，膽大妄言！此乃我大日本帝國之神聖事業！自昭和元年成立東方史館以來，韓國、中國、菲律賓、東南亞諸國之珍寶文物皆在我搜求之列，此唐伯虎真跡《金山勝跡圖》，更是我國不惜一切代價搜求之至寶。為此，本人不惜破釜沉舟，變賣家產，掛冠埋名來中國，苦苦追尋十餘年；為此，我們已有優秀特工、浪人、短刀手共十七人為天皇捐軀，你竟敢如此菲薄……”

土肥原不以為然地淡然一笑：“閣下棄家為國，效忠天皇之精神實在令人感動。但是，據我所知，閣下苦苦搜求的那幅畫兒，已不在宮中了呢！嗬嗬！”

山本氣哼哼地：“上次行動，正是為了印證這一點！中國人正在清點禁宮文物珍寶，待他們清點完了，一一裝箱貼封，要再查就難了……”

鬆村插嘴道：“隻是沒想到你派去的人不會辦事，貪圖財寶，半道又讓人奪了去，是嗎？還有，你密令配合你行動的青龍一郎，不是也差點讓人謀刺了嗎？嘿嘿！”

落毛的鳳凰不如雞，鬆村對早已離職、卻仍端著軍部情報二處要員架子的山本，既不服氣又很是反感，而土肥原賢二眼下卻正是炙手可熱的人物，是故忍不住站土肥原一邊冷不丁刺了幾句。

土肥原冷笑道：“青龍一郎，哼，一介武夫，不足為謀！山本君，這一鬧，你的圖謀不是統統暴露了嗎？據悉，中國政府已警覺，加強了禁宮的守衛，下一步……”

山本：“中國人加強守衛倒是有的，不過，我的計劃、目的諒他們倘難摸透。那個潛入宮中查找真跡的乃中國人，已當場斃命；內線陸某也已被青龍一郎滅口。而半道奪寶者，隻知其一，不知其二，他們不是說什麼‘內外勾結，監守自盜’嗎，嗬嗬！”

土肥原笑眯眯地：“閣下真不愧我輩先師，行事滴水不漏嗬，嗬嗬！”麵色一端，往山本那麵傾傾身子，神秘地接著道，“不過，我要提醒閣下的是，我大日本帝國之最高目的可不僅僅是一幅畫兒嗬！此次永田少將命我來京，除了給中國的內戰火上澆油，扶持親日勢力外，還兼有監視禁宮皇室珍寶動向的使命。唐寅真跡，縱是價值連城，但在禁宮珍寶中隻不過如滄海之一粟！若我們能將禁宮珍寶文物全部奪過來，閣下覺得與你那一幅唐寅真跡比咋樣？嗬嗬！”

山本一驚：“這個……”這計劃這設想實在太大膽、太匪夷所思、太令人震奮了！他不由站了起來，踱步沉思。

土肥原：“閣下大概也已知曉，段祺瑞要席卷禁宮珍寶南逃呢！鑒於此種緊急情況，我們才不得不采取非常措施將閣下請來一晤。”

山本：“這個……本人倒是略有所聞，正因為此，本人才不得不冒險采取那次行動。”略一沉吟，又道，“據我所知，禁宮珍寶文物批量之大，舉世無匹。除了乾隆皇帝苦心搜求來的天下珍寶，還有積數千年中華曆史文化的無數奇珍，若能悉數奪到手，當是我大日本帝國的一個重大勝利。隻是批量如此巨大的珍寶文物怎能……”

土肥原狡黠地一笑：“先將段祺瑞的計劃公之於眾，使他攜寶而逃的圖謀徹底流產！再穩住它，設法暗裏控製它，待時機成熟，我關東軍兵發北京，我等裏應外合，一舉連鍋端過來！哈哈！比閣下得那一幅畫兒如何？哈哈哈哈！”

山本聽他這一說，不由對這個矮矮胖胖、貌不驚人的諜報暴發戶另眼相看，連連點頭：“這個……嗬嗬！”

土肥原、鬆村一齊嗬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