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殺人滅門

大家聽得一愣，相視對望，臉上都是不敢相信的震驚，然後，紛紛離桌而起。

“孟飛殺人？！”小凡與小林也聽得一驚，“孟飛怎麼會殺人？”

但村口遠遠的聲音又不斷地傳來：“不得了啦，孟飛殺人了，孟飛殺了王國平了。”

兄弟倆這下聽清楚了，小凡驚懼之下，暗自想道：“這孟飛是比自己高幾屆的同村人，早已成家生子了，並且，孟飛的為人他很清楚，一向比較理性、溫和，以前他在念書的時候，小凡還常常看到他打乒乓球，幾乎不愛與人爭吵，因為隻有一張乒乓球台，如果其他人硬給他占了，搶了他的位置，他也隻是笑笑就算了。後來也是初中未畢業就去廣東打工，已有三年了，今年才回來，怎麼一回來就殺人了？”

這樣一個理性、溫和，甚至有些懦弱的男人，怎麼會殺人？

小凡心中有些想不明白。而此時，滿桌的人都已顧不得吃飯喝酒了，一個個都跑去村口。到了孟家小院裏，看到的情形不由得讓人大吃一驚！

隻見王國平滿身是血一動不動地趴在地上，頭上、身上被砍了不知道有多少刀，地上，到處都是鮮血！

而旁邊，早就亂作了一團，王國平的父母也都早就聞迅趕來。一見王國平渾身被刀砍的血肉模糊，倒在地上，不由得悲聲大哭。

圍觀的村民麵露驚駭之色，相互交頭接耳指指點點地小聲問詢著。

小凡也與小林一起圍了過去，看見王國平的母親在旁邊大哭。這時，圍觀的人群忽然騷亂起來，一大幫人馬走了過來。都是些精壯年輕的漢子，因為是春節，估計外出打工的人都回家了，王家雖然在本村極為貧窮，但卻是人丁興旺，而在農村這個小社會裏，人丁興旺是很占優勢的。這一幫人馬氣勢洶洶衝了過來，小凡看了一眼就知道是王國平的親戚們陸續趕到了。

隨著這王家大隊人馬過來，氣氛明顯緊張起來。

人群中已有人在高聲呼叫：“交出凶手來，交出殺人凶手！”

小凡心裏知道，這些人都不是好惹的主。這些人高馬大的人不是來圍觀的，而是來興師問罪的。

王國平在整個村子裏口碑不好，是公認的好吃懶做，拈花惹草的小流氓一個。而他家裏的人也因仗著家裏兄弟多，除了另一個村霸何家外，這個村子就數王家最橫了。

果然，王家的那幫親屬到了，這邊孟飛的父母早已哆嗦著出來連聲的道歉，向王家那幫人馬點頭作揖遞煙點火拚命地賠著不是。

但王國平已被孟飛當場砍死了。這人命關天，豈是孟飛父母道歉遞煙就能解決得了的？

王國平的爸爸出場了。

這王國平的爸爸說起來在村裏那也是一個傳奇式的人物。

據小凡爸爸講，早些年那還是“文革”期間，這王國平的爸爸與另一個村霸菜頭何當時可是紅極一時的造反派頭頭，相互勾結在一起可是能呼風喚雨的人物。什麼強奸婦女、打砸學校、狠鬥富農，隻要是稍大一點的場麵，必然是有他們的身影。

因為他天生嘴長得有些歪，大家送給了他一個外號，叫做惡霸天歪嘴王！

而這個歪嘴王一直以來，都是他欺負人習慣了的，在整個村裏，也可以說是方圓幾個鄉裏，這個惡霸天歪嘴王是家喻戶曉的。

他與另一個村霸菜頭何橫行鄉裏數十年，名頭是響當當的。不想今日，竟然被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小孟飛把他兒子殺了。並且，是當場砍死！！

“你們把孟飛這個雜種給我交出來！！”歪嘴王衝孟飛的父母咬牙切齒地厲聲喝道。

“孟飛，孟飛他早就不知道跑哪去了。我們聽到吵鬧聲後，就看到王國平把我們家孟飛拖出來打，正想勸架時，孟飛就拿了一把刀出來衝他砍了幾刀就跑了啊。”孟飛父母一向老實巴交，是深知這歪嘴王的厲害的。急急忙忙地解釋著。

“混賬老東西，你兒子殺了我兒子，我要你們償命。”歪嘴王氣勢洶洶地說著，就衝孟父一腳踢了過去。

而圍觀的人都深知這歪嘴王平日裏的厲害，哪裏還敢上前去勸架，都一個個躲得遠遠的。而小林小凡也早就被父親都拉在了一旁。生怕打起來傷到了他們。

那孟父一向都是老實巴交的農民，平日裏見了這群惡霸也是早就繞道遠遠的就讓開了，就是平素裏因為一些田邊地角的爭吵，也是寧可自己吃點虧也不願意與他人爭執的人，哪裏見過這等陣勢，那歪嘴王一腳踢了過來，他也根本就沒料到。

這一腳踢下，踢到了孟父的肚子上，隻聽孟父“啊喲”一聲，便慘叫著捂著肚子倒了下去。

“我操你媽這個老東西，還敢裝死！”歪嘴王滿臉橫肉直抖，聲色俱厲地大喝一聲，“今天你們不交出姓孟的這個小崽子，我就殺了你們兩個老東西償命。”說著，又衝上去對著倒在地上的孟父猛踢。

孟母見狀，忙撲倒在孟父身上，連聲哀求著哭喊：“求求你，不要打了，不要打了，我的兒子我們也不知道跑哪去了，他殺人償命，自有王法來管的。會有派出所來抓人的，你們也不能打我家的這個糟老頭子啊。”

歪嘴王冷笑一聲，聽得火起：“王法？老子就是王法，我不僅打死他這個老混賬，還要打死你。”

說著，又抬腳踢向孟母。

這孟母乃是一個四十多歲的懦弱婦女，哪裏經得起這個打打殺殺起家，欺負好人成性的惡霸天的拳腳。慘叫聲中，孟母也跟著倒在地上。

歪嘴王冷笑一聲：“我叫你們裝死，我叫你們裝。我就拆了你們的房子，這小畜生跑得了和尚，難道還跑得了廟子不成？”說著，又衝這對老夫妻狠狠地踢了幾腳！

在孟飛父母慘叫聲中，歪嘴王一揮手，大聲說：“你們給我狠狠地砸！”他的幾個兒子早就等著他的一聲令下，這時，眼見歪嘴王下令，一個個如惡狼撲食般，跳進院子，拿著家夥，闖到屋裏去，見著東西就砸！！

可憐這大年三十，本是孟飛一家團圓過節的喜慶日子，可不知為什麼他竟中了邪，竟殺了惡霸天的兒子，弄得自家雞犬不寧大難臨頭了。

隻聽“乒乒乓乓”的一陣雜亂的打砸聲，一時間，雞飛狗跳混亂不堪！而在村子裏發生了這樣的事情，竟然沒有一個人敢出手相勸！！

小凡看得心裏怒火陡生，想到當年他們不也是如此欺壓他家嗎？自己的母親那樣悲慘地死去間接也是由他們而起！不由得雙目一橫，就想跳出去出手相助！

小凡爸早就知道自己的兒子從小就好管閑事，愛打抱不平，而且麵對這王家也是仇人見麵，分外眼紅，這時眼尖，一下按住小凡的手，低聲嗬斥：“你不要命了，敢給我惹是生非？是不是想我這把老骨頭也像孟飛的爸那樣被人打散掉你才甘心！！”

小林也忙過來，拉住小凡，低聲說：“三叔講的有道理，這可不比外麵，打了就跑。不能亂來的。再說，我們能打得過這麼多人？你這是找死啊。”

小凡憤憤地一甩手，不再言語。

但聽響聲震天，屋子裏的什麼鍋盆碗櫃，都被幾個惡神砸得一塌糊塗。而四下東西亂飛，是被他們幾個扔在院子裏了。

歪嘴王獰笑著，衝著在地上痛苦慘叫的孟飛父母喝道：“你兒子今個不出來，我就叫你們這兩個老東西連著你們的房子陪葬！！”

孟母一把撲了過去，抱著歪嘴王的大腿，苦苦哀求著：“我求求你們，你們不要砸東西了。你兒子橫行霸道，誘奸了我的媳婦，這一占就是一年多，我們都忍氣吞聲，還要怎麼的？這也就算了，但偏偏還趕在大年三十到我家找我家媳婦，你說，你們說說啊，這算是什麼啊？我兒子不過就問問，卻被王國平一頓暴打。他氣憤不過，不知道從哪兒拿了一把殺豬刀來，不小心誤傷了王國平，你們竟這樣打砸我家，就算我兒子犯了法，也是由派出所來抓去定罪，也輪不到你們來打砸我家啊。你們眼中還有沒有王法，還有沒有天理啊？”

小凡這才明白為什麼孟飛那樣一個弱小、文弱的人也拿刀殺人。

他心下不由得暗讚一聲：“就是該殺，殺的好。這種人，法律是管不了他的，就是得殺了才好。”

在小凡的眼中，他自然也是這樣愛憎分明的簡單想法。而他，也早早的因為家庭的變故，對社會所謂的法律已不抱任何的希望。

但聽歪嘴王獰笑著，衝著孟母猛踢幾腳，嗬斥著：“老子就是王法，老子就是法律，你今天不交出你的兒子，我就讓你們給我兒子陪葬！！”

正在這時，忽聽得屋子裏，傳來一聲慘叫！

小凡怔了一下，才一愣，接著，又傳來一聲慘叫！！

大家都聽得屋子裏那種痛苦的慘叫聲接連不斷地傳來。

歪嘴王怔了一怔，一閃身，衝了過去。因為他聽得那聲慘叫是他的另外一個兒子的聲音。

他閃身衝過去時，手上已從旁邊抄起了一根木棒。

可木棒還沒有拿穩，隻見刀光一閃，劈頭已向他砍了下來。

這事就發生在肘腋之間。根本就容不得人來細想。他還沒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一個血人般的人影已衝了出來。歪嘴王隻覺得手一麻，手臂已被來人生生砍斷，鮮血便立時噴湧而出。

而衝過來那人，並不立時住手，手起刀落，不停地砍在歪嘴王的頭上、身上。

頓時，鮮血飛濺。歪嘴王慘叫聲聲地倒了下去。

而旁邊圍觀的一些婦女，膽子小的，早已嚇得驚叫著四下哭喊著跑開。小凡與小林也看得心下大駭，隻聽那人影手起刀落間發出那種悲憤絕望的聲音：“我叫你們打我父母，我叫你們打他們，我就要滅掉你全家！我要殺光你們全家！”

這聲聲悲憤淒涼的聲音，小凡感到似乎是自己的心聲，曾幾何時，他心中也有這般如此的絕望想法，舍掉自己的性命，也得殺光那菜頭何的全家來祭奠母親，報仇雪恨！！

那衝出的人影，大家頓時明白了過來，就是孟飛！！

估計，他激憤之下殺了王國平後，因為害怕躲入了屋子裏，但歪嘴王的咄咄逼人，讓他已無路可退。又見歪嘴王如此傷害他的父母，這父子血脈相連，他縱算是膽小怕事，被點燃了怒火，再起殺機！

殺一人是死，殺兩人也是死，孟飛現在是決心豁出自己的性命，要為鄉親和家人除暴安良斬草除根了。

但他深知這歪嘴王一家幾口可都不是好惹的主，就利用在自己家中，熟悉環境的優勢，躲在暗處趁其不備，才一舉得手，這才又殺了歪嘴王幾個兒子，再出來殺了這個惡貫滿盈、橫行鄉裏的歪嘴王了。

孟飛似殺紅了眼般，直到用刀砍得歪嘴王再也不能動彈後，又開始衝向那些歪嘴王家裏的女性家眷。而四下的村民，在這變化如此之大的慘景麵前，一個個也都退得遠遠的。

竟無一人敢上前去拉開與勸慰孟飛。

而小凡與小林對望一眼，心下卻是暗自歡喜，在他們善惡分明的簡單是非觀念中：壞人是完全應該死的。今天孟飛的表現，完全足以擔當武俠小說中的那個大俠客的位置！！

那些王家女眷平素裏也仗著兒子老公人多勢眾，橫行鄉裏，自然對待村民也是好不到哪去。出現今天這樣的局麵，是她們萬萬不曾料到的。本來是大動幹戈，打算要興師問罪。可不曾想，竟然被一文弱小子用一把殺豬刀，像殺豬一般的就給滅了門！

除了那伏在地上悲號的王母外，其餘王家眾多的子媳本來是幸災樂禍地看著自家的老公小叔在那顯盡威風打砸別人的家，她們也跟著起哄大罵孟飛及其家人，這時眼前的變故實在太快，從屋裏的慘叫聲到外麵的歪嘴王倒下加起來也就不過一分鐘的時間裏，誰都會被這個巨大的變化所驚呆！

但見寒光閃處，有人已開始四下逃竄，而跑得慢的，便又中刀！

這時，孟母嘶聲大叫：“飛兒，我的好孩子，不要再殺了。飛兒，你不要再殺了……”

孟母的聲聲悲呼，讓殺紅了眼的孟飛聽得全身震顫，絕望地看了看四下，扔下手上的殺豬刀，飛奔過來，一下跪在了孟母的麵前。撲入媽媽的懷中。全身顫抖著，聲音顫抖著說：“媽，我對不起你，對不起我那兩歲的兒子，媽，我也殺了他那個不幹淨的娘，以後，我那孩子是個孤兒了，你們要好好地照顧他，要做一個堂堂正正的人，一定要遠離這個家鄉，要遠離這個充斥惡霸的家鄉。”

孟飛哪裏知道，這天下，處處都有惡霸的，怎麼會有一方淨土呢？

孟母聽得一下又癱倒在地，顫聲說：“飛兒，你，你，你這是何苦呢，我知道你委屈，我知道你受委屈了。可也不要這樣地對待人家啊！”說完，放聲大哭起來，“我苦命的兒啊，從小你就受苦，沒想到，長大了你還要受苦，受人欺淩，我的兒啊……”

這時，孟父也捂著肚子，忍著疼痛走了過來，抹著臉上的淚水：“兒啊，今天你闖大禍了，我還是帶你去自首吧。”

孟飛冷笑一聲，用出奇平靜的聲音說：“爸，咱們去自什麼首啊，我回來的時候，想去補辦一張身份證時，派出所都放假沒有人了，就算去自首，人家還沒人給我們開門呢，還是等著他們上門來抓我吧。你們趕緊去給我做些好吃的，以後，兒可能就再也吃不到你們做的飯菜了。”

圍觀的人都一個個歎息著搖著頭，有同情，有惋惜，有憤恨，有對歪嘴王一家在瞬間滅亡感到大快人心，但更多的是為孟飛從此殺人償命而撇下年老病弱的婦幼而痛惜，孟飛站起身雙手抱拳，向久久不願離去的圍觀的群眾哀聲乞求著：“各位老少鄉親，我走後，麻煩大家善待我的父母孩兒，我在九泉下會感激你們的。”此時，圍觀眾鄉親也莫不連聲點頭應聲，讓孟飛放心，大家也一定會盡力相幫的。

小凡衝小林一眨眼，心中那仇恨也隨熱血湧上：“哥，這孟飛平日裏文靜，看不出還真的是個大俠一般的人物，我真的也很佩服。”

小凡爸衝小凡低喝一聲，與二叔三叔便一起離開了孟家小院。

院裏，歪嘴王父子四人的屍體散發出令人聞之欲吐的血腥味，久久不散。寒風呼嘯，似已有雪花飄落。整個院裏，都是陰森森的肅殺之氣！

惡有惡報，終於，這橫行鄉裏數十年的歪嘴王一家，竟然就被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子的突然發飆，以這種極其慘烈的幾乎滅門的方式，了結了他們數十年來的惡行。

天理昭昭，果然是報應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