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啪嚓!”玉盞粉碎,猩紅酒液潑灑如血。
趁他錯愕,她合身撲進他懷裏,指縫間銀針順著玄色喜服衣領內側縫隙,精準刺向他肋骨下方——三年前墜馬舊傷位置!
“呃!”壓抑悶哼。
她踮腳,唇幾乎貼上他冰冷的耳垂,氣音急促:“殿下若想查太子府下毒之人......明日午時,西市濟仁堂......有人接頭。”這是小桃情報換來的唯一籌碼。
掐在她後頸的手驟然收緊,窒息淹沒而來。頸骨欲裂之際,卻聽他一聲冰碴般的冷笑:“你倒不像她那麼蠢。”力道,竟緩緩鬆開。
新婚夜,她被棄於喜床角落。蕭景珩坐於帳外陰影疾書,紙撕粉碎。碎屑飄落腳邊,燭光下,“子時三刻”、“焚棺”、“滅跡”幾個字眼刺目驚心。
清晨,銅盆裏浸染血跡的喜服如被蹂躪的殘花。那是她昨夜咬破舌尖和唇瓣的痕跡,混著斑駁紅妝,驚心刺目。
“關偏院。”蕭景珩冰冷的聲音從廊下傳來,“看好她。”玄色大氅被晨風吹得獵獵作響。
粗壯婆子如拖牲口般架起她。手腕猛地一沉,冰冷堅硬!偏院腐朽木門“吱呀”合攏。死寂中,沈昭昭靠門板滑坐,摸出懷中銀針包。小桃的情報,太子府的動作,蕭景珩撕碎的密令......碎片在腦中盤旋。
窗外冷雨敲打破敗窗欞。指尖撫過鎖骨恥辱烙印,恨意與不甘如毒藤瘋長。
一絲冰冷笑意浮上嘴角。
他以為她隻是任人擺布的替身影子?
那她便要做一根紮進他骨縫的毒針——讓他拔不出,也休想再視她如無物!
偏院空氣永遠潮濕黴腐,混雜劣質炭火氣。腕上鐵環是沉重枷鎖,日夜摩擦皮肉,傷口結痂複破,血水混著鐵鏽,在白皙皮膚留下醜陋暗痕。
沈昭昭蜷縮冰冷草席,數著房梁裂縫漏下的光。
“砰!”門被撞開,小桃跌撞衝入,發髻散亂,滿臉驚惶:“主子!趙統領......柴房後說話!我聽見了!”她聲音壓得極低,“太子......昨夜毒酒未成,今夜......要下‘寒蠱’!發作如風寒,三天暴斃!”
寒蠱!林禦醫曾言,此蠱陰毒,需“雪蟬蛻”為引方能解。偏院藥囊有半本殘破《百蠱解》,可這三皇子府,何處尋這朝廷禁絕的珍稀藥材?
“小桃,”沈昭昭強迫冷靜,“拿銀針,草席下布包。”布包裏有半塊幹硬炊餅。“林禦醫提過,雪蟬蛻為何被禁?何處......還能尋?”
小桃眼睛一亮:“西市!濟仁堂!前年抄禁藥,就他家......”她猛地捂嘴,驚恐望門外。
濟仁堂!又是濟仁堂!
“去通傳,”沈昭昭掙紮坐直,“沈昭昭求見三殿下,昨夜密報屬實,西市接頭人......現身了。”
從偏院到主院,濕滑漫長。赤腳踩過冰冷水窪,汙泥漫過腳背。每一步牽扯鎖骨腕傷,胸中求生火焰支撐前行。
蕭景珩高坐虎皮椅,指尖敲擊紫檀案幾,眼神如冰刃:“騙我?”
“剝皮填炭。”沈昭昭替他道出刑罰,聲音平靜,“可若未騙,三日後殿下咳血暴斃,連替您尋解藥之人......都沒有。”她直視他,目光無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