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生來就是她的影子。一道冰冷的“晚”字烙在鎖骨,是我卑賤庶女的宿命印章。新婚夜,他遞來毒酒:“替她喝了吧。” 偏院的鐵環磨碎了我的腕骨,也磨硬了我的心。他們視我為草芥,用完即棄的棋子?那我便做一根紮進骨縫的毒針!
逃離深宅,我在江南煙雨中開起“白露醫館”。懸壺濟世,我終於活成了自己的光。當他風雪夜跪在我腳邊,用萬裏江山換一個為仆學醫的機會,我冷冷俯視:“蕭景珩,我要的從來不是你的江山,是我沈昭昭自己的命!”
他為我燒了太子府,掀翻了生母冤案。那道曾刻在我身上的疤,如今深深刻在了他的心尖上。娘親留下的及笄桂花釀終於啟封,甜得醉人——原來人生如藥,苦盡終會回甘。
......
寅時三刻,將軍府柴房如同冰窟。
“嘩啦——!”
一盆徹骨的冰水兜頭澆下,瞬間刺透單薄中衣。沈昭昭蜷縮在黴爛的草堆裏,猛地一個激靈,牙關緊咬,舌尖彌漫開血腥味——那是被生生咬破的痛楚。
更劇烈的灼痛來自鎖骨。那裏,一個新鮮的“晚”字烙印,在冷水刺激下如同再次被燒紅的烙鐵燙過,皮肉仿佛仍在滋滋作響。
“沈庶女,醒了?”陳嬤嬤刻薄如鈍刀刮石的聲音響起,“命賤倒趕巧。沈小姐大婚前夜跑了,三殿下正缺個引子。你這張臉......”渾濁老眼閃過惡毒的光,“正好替死!”
水珠順著濕發滴落,滲進草根。沈昭昭將臉更深地埋進散發黴味的幹草,無聲吞咽下屈辱。沈晚晚,將軍府金尊玉貴的嫡長女,萬千寵愛。而她沈昭昭,卑賤庶女,連生母葬禮都不配披麻戴孝。隻因這張與沈晚晚七八分相似的臉,她便成了被選中、被烙印的“影子”。
“不想活?”陳嬤嬤見她沉默,“選吧!灌啞藥、縫嘴唇、塞麻核,抬進花轎當具不會哭的新娘屍!”
紅綢如凝固的血,落在冰冷的草堆上。沈昭昭盯著那刺目的花,腦中閃過小桃昨夜摸黑塞來的布包——裏麵是三根“斷息針”。老醫婆說過,此針刺膻中穴,可讓人假死半刻。小桃急促的耳語猶在:“小姐,若他動手,就紮他膻中!他倒,我放煙霧引巡防營!”
“我應。”她聲音嘶啞,伸手扯過冰涼滑膩的紅綢,一圈圈纏上手腕,指甲深掐掌心,以痛楚維持清醒。
花轎如搖晃的棺槨。劣質熏香混著塵土氣息。紅蓋頭下,沈昭昭緊握藏於袖中的銀針。轎簾微掀,小桃塞進一方汗濕的帕子,上寫:“西市濟仁堂。老夫人密囑沈小姐丫鬟,太子府有人送東西。”
拜堂香灰帶著火星落在蓋頭,燙出小洞。透過洞口,一雙沾泥的玄色靴底停在麵前,清冽如雪夜寒梅的冷香隨之彌漫。
“掀蓋頭。”蕭景珩的聲音毫無溫度。
紅綢滑落,燭火通明。蕭景珩一身玄色喜服,身姿挺拔,麵容俊美如冰雕。看清她的臉,他瞳孔驟然收縮。
“晚晚最愛合巹酒。”他薄唇勾起無笑意的弧度,捏住她下巴的力道幾乎捏碎骨頭,另一手端盞猩紅酒液湊近,“替她喝?”
濃烈酒氣混雜一絲不易察覺的苦味鑽入鼻腔——有毒!寒意竄頂!千鈞一發,沈昭昭佯裝失手,猛地撞向他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