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司馬光在《資治通鑒》中,寫了智瑤這個有才無德,從而導致家破人亡的反麵典型後,緊接著就寫了一個以德治國的正麵典型,這就是魏國的國君魏文侯。
司馬光首先寫了魏文侯誠信守約的高尚品德。一次魏文侯與臣子們一起飲酒,大家正喝到興頭上,天突然下起了大雨。魏文侯馬上停止酒宴,命令備車到野外去。大家都感到莫名其妙,下這麼大的雨去野外幹什麼?魏文侯說:“我曾和管山的官員約定好,酒宴後去山林中打獵。而現在下了這麼大的雨,一時半會兒停不了,我必須乘車前去當麵告訴人家因下雨今天取消打獵。人不管官有多大,都要守信,不可失約。”寫到這裏,老夫突然好奇地想:當時魏文侯要是有部手機多好,不必是華為牌的智能手機,哪怕是一部普通手機,撥一下,告訴對方不就行了,何必停止酒宴,冒雨去告訴對方呢?
司馬光還寫了魏文侯善聽反麵意見和知錯就改的坦誠精神。一天上朝時,魏文侯突然問群臣:“你們評一評我這個君主當得怎麼樣?”眾臣一個賽一個說他愛聽的恭維話。一言以蔽之:他是個天下少有的偉大的仁君。正當魏文侯被各種“米湯”灌得從頭到腳都舒服極了時,一位名叫任座的大臣唱反調了:“國君辦事並不完全公道,例如得了中山時,您應該把中山這個地方封給您的弟弟,而您卻封給了您的兒子,這怎麼能算得上是仁君呢?”魏文侯正在興頭上,任座卻來了這麼一通逆耳之言,魏文侯的臉色立時由晴轉陰,十分難看。任座看大事不妙,立即離座而去。魏文侯又問大臣翟璜對自己的評價。翟璜說:“您的確是位仁君。”魏文侯說:“你根據什麼說我是仁君?”翟璜答曰:“君主仁慈,臣下就耿直。剛才任座當著您的麵,講的全是耿直的話,所以您是仁君,否則他不敢當麵講批評您的話。”魏文侯聽後非常高興,讓翟璜把任座召回來,親自迎接,並將任座待為上賓。
司馬光又寫了魏文侯在用人上善聽他人的建議。魏文侯擬在魏成與翟璜二人中挑選一位任丞相。他一時定不了究竟用誰合適,於是他把好友李克叫來說:“李先生我記得你說過,‘家貧時想念賢良的妻子,國亂時想念賢能的丞相’。我想在魏成和翟璜之間選擇一人為丞相,請您幫我參謀一下,選哪位好呢?”李克雖推辭了一番,最後還是說出要從五個方麵考察人:
其一,平時要考察他與什麼人親近;
其二,他富有時考察他所相識的人;
其三,他賢達時考察他舉薦的是些什麼人;
其四,他貧寒時考察他不屑於做什麼事;
其五,他貧困時考察他是否不貪取財物。
以上五個方麵都合格的人,就是丞相人選。
魏文侯仔細聽了李克說的這五個方麵,馬上說:“我的丞相由他們二人中誰來擔任,我心中已確定了。”
李克從魏文侯那兒出來,恰好碰見翟璜。翟璜問:“主君在我與魏成之間,定誰為丞相?”李克說:“主君沒說,但我猜不是你而是魏成。”翟璜一聽,氣不打一處來,憤怒地說:“過去我為主君辦了許多大事,舉薦了不少重要人物,以我的水平和貢獻,哪一點比不上魏成?”李克非常坦誠地將自己對主君說的五方麵標準,向翟璜說了一遍,然後說:“我之所以猜到魏成會當丞相,是因為魏成的千鐘俸祿,其中十分之九用於社會,隻留十分之一用於家庭;而且與他最親近的卜子夏、田子方、段幹木,主君都極為尊敬,視為老師。你舉薦的那些人,主君不過視為臣子。你與魏成不在同一條水平線上,怎能與他相提並論呢?”
李克和翟璜也是好朋友,所以直言相告。聽了李克的話,不管心裏怎麼想,翟璜還是一再行禮說:“我翟璜真是個粗鄙之人,剛才失態失禮了,我願終身做您的弟子!”
從司馬光對魏文侯的描述來看,做人,特別是做君主,一定要講誠信、守規矩、不失言、不出爾反爾、不朝令夕改;一定要能聽得進逆耳之言,哪怕是很刺耳的話,隻要對,都要硬著頭皮聽,防止被歌功頌德之言所包圍;一定要在用人上走群眾路線,要看他平時接觸的都是些什麼人,看他在富有與窮困時的真實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