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幾天後,病房的門又被推開了。
還是張偉和張麗,但這一次,他們臉上堆滿了虛偽到令人作嘔的笑容。
“媽,我們來看你了!”
張偉手裏提著一個包裝精美的果籃,比上次那個大了整整一圈。
張麗則親熱地坐到床邊,手裏拿著一份文件。
“媽,您看,這是我們給您申請的好東西!”
她把文件攤開在我麵前,指著上麵密密麻麻的字。
“這是高齡老人特殊津貼,政府給的福利。”
“您在這裏按個手印,每個月就能多拿好幾千塊錢呢!”
張偉甚至俯下身,在我背後輕輕捶打著,做出親昵的姿態。
“是啊媽,以後您想吃什麼,想喝什麼,我們都給您買最好的。”
那雙曾把我拒之門外的手,此刻正一下下敲擊在我的脊骨上。
每一次接觸,都像是有無數條蛆蟲在皮膚上爬行,令人惡心。
這輩子,就是被他們這種間歇性的孝順和虛假的溫情,騙得團團轉。
榨幹了積蓄,榨幹了房子。
最後,連棲身的養老院,都成了他們彰顯孝心的工具。
一次又一次,我相信他們會變好。
一次又一次,我被傷得體無完膚。
我渾濁的眼睛望向那份根本看不清字的文件,心中一片冷笑。
演,我也陪你們演最後一場。
扮演一個被親情蒙蔽,徹底糊塗的老人。
我裝作手抖得厲害,連文件都拿不穩。
“哎呦......我這眼睛,看不清啊......”
“你們說好,那肯定就是好......”
張麗立刻抓住我的手,臉上是壓抑不住的興奮。
“沒事媽,我幫您!”
“就在這兒,按一下就行!”
她抓著我的拇指,用力按進旁邊鮮紅的印泥盒裏。
張偉則在一旁耐心地指導著。
“媽,對,就是這個位置,用力按下去。”
我任由他擺布,顫巍巍地將沾滿紅色印泥的拇指,重重按在文件上。
這是一份人壽保險的受益人變更協議。
他們想在我死前,榨幹我最後一滴血。
看到我按下手印,張偉和張麗眼中爆發出貪婪刺眼的光芒。
他們交換了一個得意的眼神,仿佛已經看到大筆金錢到手。
甚至沒再多看我一眼,拿著文件就興高采烈地轉身離開。
還沒走出房間,兄妹倆就開始商量著這筆錢到手後該怎麼花。
他們慶祝的醜態,是對我這個母親最殘忍的淩遲。
這,就是第三件。
也是最狠毒的一件“糟心事”。
我閉上眼,在心中對角落裏的黑白無常說:
“二位爺,看清楚了嗎?”
那一刻,我感到病房的溫度驟然下降。
黑無常身上濃烈的煞氣,幾乎凝為實質。
他低沉的聲音如同地獄的審判,在我腦中響起。
“契約,已成。”
“這勾魂索,可借你一用。”
但我沒有馬上伸手接過,而是緩緩說道:
“不急,我想到一個比勾魂更讓他們痛苦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