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景明宣曾抱著她說:“賢妻扶我青雲誌,我還賢妻萬兩金。”
他說這輩子最幸運的就是遇到她,來日他定風風光光娶她過門,讓她做誥命夫人,不再受任何欺負。
遲鳶不要萬兩金,也不想做誥命夫人,她隻要柳碧回來!
可這麼簡單的要求,景明宣都不願滿足。
柳碧屍首被拖走。
沒多大一會兒,小廝過來回話。
“少爺,那賤婢屍首被野狗分食,剩餘骨架被扔亂葬崗了。”
遲鳶耳畔一陣嗡鳴,整個人如同被扔進水裏,五官七竅被水草堵得嚴嚴實實,再難喘息半分。
柳碧......
她的柳碧......
她活著時,她沒能護住她。
她死後,她甚至都護不住她的屍首......
遲鳶猛地吐出一大口血,暈了過去。
隻是暈過去前,她看到景明宣驚慌失措大喊:“遲鳶!”
他在擔心她嗎?
假的吧。
若是真擔心,又怎麼會把她步步逼入死局?
遲鳶昏昏沉沉間,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裏又回到幼時。
景明宣五歲進的她家,她調皮搗蛋,他每次自願替她背鍋挨訓。
她想摘桃子捅了馬蜂窩。
他把她護在身下,她完好無損,他卻被紮了滿身包,差點沒撐過去。
他的零花錢永遠用在她的身上,她的喜好,他比她本人都清楚。
他們去上香遇到劫匪,他自己都嚇得臉色慘白,仍護著她,讓她先走。
可是一轉眼,溫柔深情的景明宣,變成猙獰的模樣。
“雪兒尚書府嫡女,金尊玉貴,你一個孤兒商女,如何能與她相比?”
遲鳶猛地從噩夢中驚醒,額頭都是冷汗。
“遲鳶,你終於醒了。你知不知道你昏迷了兩日,我有多擔心?”
景明宣胡子拉碴守在她病床前,欣喜伸手要為她擦汗。
遲鳶看他這樣子就覺得虛偽,扭頭避開,想自己擦拭冷汗。
可抬手時,手上包著布,哆哆嗦嗦半天碰不到臉。
她這才記起,那天右手被他踩斷了。
見狀,景明宣一頓。
“我已經找大夫給你把手接上了,除了以後不方便做針線活,沒什麼影響。”
遲鳶帶著淡淡的嘲諷:“那我是不是還得感謝景二公子?”
景明宣受不了她這樣的態度:“你在怪我?可你做錯事,本來就該受到懲罰!”
“可我沒抄襲、沒盜竊,我唯一做錯的事,就是愛過你!”
遲鳶若早知道今日下場,寧願當初不曾認識他。
她眼裏的恨意和痛苦,讓景明宣感到恐慌,可更多的是憤怒。
“你要是沒做過,雪兒難道會冤枉你?”
“小門小戶生出來的,就是齷齪手段多,侯府這麼多年教你的禮義廉恥,都被狗吃了!”
遲鳶沒少聽這種話。
但以前是侯夫人他們說,如今卻變成了景明宣在說。
她張了張嘴,可什麼都沒說。
人的心偏了,就是偏了。
曾經旁人說她一句不是,景明宣能跟那人拚命。如今旁人一句話,他連她的解釋都不願聽。
遲鳶踉踉蹌蹌下床。
景明宣拽住她,難掩擔憂。
“你身子還沒好利索,你又要去哪兒?”
“我去找柳碧。”
柳碧膽子最小,最怕一個人了,遲鳶不能把她自己丟在亂葬崗。
景明宣一聽柳碧名字,就變了臉色。
“你以前心思多,但還算乖巧懂事。如今又是抄襲又是偷竊,變得我都不認識了......我看都是那賤婢教的!”
他死活不準她出門。
遲鳶爭不過,頹然坐在床上。
下人送了飯,景明宣如以往一樣,親自喂她。
“你總說侯府苛待你,吃食太貴。如今你分文沒有,廚房不還是熬了最好的血燕窩送過來?”
“遲鳶,做人不能太沒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