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蘇玉瑾被關在院中整整五日。

直到這日，下人通知她陪同挑選大婚首飾，她不得不強撐著梳洗外出。

馬車停下，傅清宵先下車，而後小心翼翼扶著江螢螢。

眼神溫柔專注，仿佛麵前的，是此生最珍惜的寶物，一如從前對待她一般。

蘇玉瑾默默跟在後麵，像個無關緊要的影子。

首飾鋪裏珠光晃眼，掌櫃見了傅清宵，立刻滿臉堆笑地迎上來。

傅清宵執釵插在江螢螢發間，眼底情意濃得化不開：“配你粉裙正好，喜歡嗎？”

江螢螢摸了摸步搖，巧笑倩兮：

“侯爺挑的，自然喜歡。”

她轉頭瞥向蘇玉瑾，語氣天真，“玉瑾姐姐，我記得當年侯爺也曾送過你一支孔雀釵……？”

還沒說完便驚慌捂住雙唇，“我都忘了，入府時姐姐對我不敬，釵已經被王爺摔碎了。”

蘇玉瑾垂眸，指尖泛白。

那支簪子，是他曾說要護她一生的信物。

可卻在她質問江螢螢進府一事時，被他親手摔得粉碎。

如今案上堆著他送江螢螢的那些金鐲、玉釵、點翠頭麵……甚至比她當年的聘禮還厚。

掌櫃殷勤奉承：“侯爺眼光真好，對江小姐更是體貼，真是羨煞旁人啊！”

蘇玉瑾怔怔立在角落，隻覺得自己像個多餘的人。

鋪子裏的夥計和其他客人也都圍著傅清宵和江螢螢，沒人多看她一眼。

“挑完了，回府。”傅清宵牽過江螢螢的手，轉身對蘇玉瑾冷聲道：“跟上。”

三人剛出鋪子，巷口突然竄出十幾個蒙麵劫匪，長刀寒光乍現。

為首者刀尖直指傅清宵！

傅清宵臉色驟變，本能地將江螢螢往懷裏護，手臂圈得死緊：“別怕，有我。”

蘇玉瑾被衝散在側後，還沒反應，兩名劫匪已舉刀撲來。

她想躲，可傅清宵退時撞了她的肩，腳步一個踉蹌！

下一瞬——

“噗嗤！”長刀刺入皮肉，三支短箭緊接著紮進她肩背、小腹。

鮮血瞬間染透衣裙，順著衣擺滴在青石板上，綻開一片刺目的紅。

劇痛讓她渾身發抖，連視線也開始模糊。

她望著傅清宵——他正低頭柔聲哄著懷裏啜泣的江螢螢，連餘光都沒分給她。

劫匪搶了幾個首飾盒，見有侍衛趕來，慌忙逃竄。

“侯爺，我好怕……”江螢螢埋在傅清宵懷裏發抖。

傅清宵輕輕拍著她的背，語氣是極致的溫柔：“別怕，我抱你走，有我在，沒人能再傷你。”

蘇玉瑾心口像是被狠狠攥住，痛得喘不過氣，跌倒在地，心像是被活生生撕裂。

淚順著臉頰，一顆顆落下。

曾幾何時……

她染風寒臥床，他守在床邊徹夜未眠，親手為她煎藥喂水，連她咳嗽一聲，都會緊張不已；

冬日圍爐賞雪，她隨口說句手冷，他立刻將她的手揣進自己懷裏，用體溫細細暖著；

遭暗算時，他渾身染血，寸步難行，也要掙紮著醒過來，先確認她是否平安。

那些誓言還在耳邊，可眼前的人，早已不是當年的他。

什麼“一生一世一雙人”……

原來，全是假的！

一口腥甜猛地湧上喉嚨，蘇玉瑾眼前徹底陷入黑暗。

她重重摔倒在地，最後映入眼簾的——

是傅清宵抱著江螢螢轉身離去的背影，沒有半分停頓，沒有一絲留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