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皇後壽辰上，江螢螢獻上的佛珠討得了皇後歡心，賞賜了許多東西。

下人們捧著綾羅綢緞穿梭在庭院裏，圍著江螢螢噓寒問暖，奉承的話一句接一句——

誰都知道，如今能討得江姑娘歡心，比什麼都重要。

唯有蘇玉瑾的院落，依舊冷清。

她靠坐在窗邊，身上燙傷鑽心地疼，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牽扯的鈍痛。

青杏端來一碗稀粥，看著她蒼白的臉，眼圈泛紅：“夫人，您多少吃點吧，這都三天沒好好吃飯了。”

蘇玉瑾隻是搖搖頭，眼底一片空洞。

次日清晨，她終於想出門散心，卻正見江螢螢笑著走來：

“前幾日的事，是我不好，連累姐姐受了家法。”

“皇後壽辰那日，姐姐替我求來佛珠，立下大功，可最後賞賜都歸了我，我心裏實在過意不去。”

蘇玉瑾厭惡地皺眉：

“這裏沒有別人，你不用再裝了。”

江螢螢輕笑一聲，眼中帶著嘲諷，“是嗎？”。

下一瞬，她身子猛地一晃，驚叫著跌入池中，驚恐哭喊道：

“救命！姐姐，螢螢做錯了什麼？你為什麼又要害我？！”

蘇玉瑾驚得後退一步，有了不好的預感，果然，下一刻——

“怎麼回事？”一道清冷的聲音傳來，傅清宵快步趕到。

他一眼就看見在水中掙紮的江螢螢，臉色驟變，立刻縱身跳入池中，將人緊緊抱在懷裏往岸邊遊！

江螢螢渾身濕透，頭發貼在臉上，楚楚可憐地抓著傅清宵的衣袖，麵色蒼白：

“侯爺，我知道玉瑾姐姐一向容不下我，可我沒想到她竟狠心要置我於死地……若是這樣，我不如離開侯府算了，省得再給姐姐添堵。”

傅清宵看向蘇玉瑾，眼中失望憤怒好似要溢出來：

“蘇玉瑾，螢螢對你已經百般忍讓，你為何還是不肯放過她？！本侯從未曾想過，你竟是這般惡毒！”

蘇玉瑾迎上他的目光，心口一陣抽痛：“我沒有推她，是她自導自演！你為何就不能信我一次？”

傅清宵冷笑：“來人，夫人死不悔改，將她關進水牢，讓她好好反省自己的過錯！”

蘇玉瑾渾身一僵，指尖瞬間冰涼——

她小時候曾失足落入冰湖，差點溺死。

傅清宵聽聞，心疼得無以複加，下令填平了整座侯府的湖，外出遊玩，也要將她牢牢護在懷中。

可如今，他卻要親手把她關進水牢！

蘇玉瑾聲音顫抖，眼中帶著最後的微弱期待，“你從前說過……心疼我從前艱辛，再也不會讓我受傷，難道都忘了嗎？”

他看著蘇玉瑾蒼白的臉，指尖微微收緊，有那麼一瞬的動搖。

可懷裏的江螢螢哭得更凶，死死抓住他的衣襟：“侯爺！”

看著傅清宵眼中猶豫漸漸消散，蘇玉瑾的心一點點沉下去。

傅清宵偏過頭，最終還是抬手一揮：“帶走！”

侍衛不再遲疑，死死拽住蘇玉瑾的手臂，拖著她往水牢去。

“傅清宵——！”她淒厲喊道，可他充耳不聞，抱著江螢螢大步離開。

牢門被推開，蘇玉瑾被猛地扔進去，寒意刺骨，她忍不住痛呼出聲。

她隻能抱著虛弱身體瑟縮發抖，身上傷口疼得像淩遲，每一寸骨頭都在叫囂著疼痛。

“砰”的一聲，牢門轟然關上，最後的光亮也徹底消失。

整整三天，牢內痛不欲生，牢外卻是不絕的議論：

“江姑娘喜歡桃花，侯爺親自種下十裏桃林，京城女子人人豔羨。”

“萬金難請的戲班子，為了討江姑娘開心，侯爺連請了十天，隻為看江姑娘一笑。”

每一句話都像是最殘酷的刀，紮得她鮮血淋漓。

三天後，她被抬出水牢時，已經骨瘦如柴，呼吸微弱。

再次醒來時，蘇玉瑾已身在熟悉的床榻上。

睜開眼，就看見傅清宵坐在床頭，一身玄色錦袍，眼中是熟悉的溫柔。

蘇玉瑾的心早已麻木，沒有絲毫波瀾，隻聲音沙啞道：“我想一個人靜靜。”

傅清宵皺眉：“螢螢沒有壞心，你既是我的正妻，也當學會和她好好相處才是。”

蘇玉瑾閉了閉眼，艱澀道：“侯爺當時迎我進府時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必不會辜負我，也曾和我說……隻將江螢螢當妹妹。”。

“原來，這就是侯爺的承諾嗎？”

說著說著，淚如雨下，已哽咽得泣不成聲。

可傅清宵皺著眉，眼中掙紮之色劇烈，卻始終沒有一句解釋。

門外忽然傳來婆子焦急的聲音，“侯爺，螢螢小姐方才跌了跤，您快去看看吧！”

他麵上閃過焦急，遽然起身 大步向外走去，臨出門時才沉聲道：

“你最近事情太多，管家之權我就先交給螢螢了，你自己冷靜一下吧。”

門被徹底關上，屋中隻有她悲哀到失聲的抽泣。

蘇玉瑾想笑，可笑著笑著，淚水卻模糊了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