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從那以後,柳扶疏就被困在了這裏。
有次她還偶然撞見齊玄晟的貼身小廝正將一封封書信往火盆裏扔。
其中一封的字跡,她認得是江南舊友沈知意的。
她衝上去想搶,卻被小廝攔住。
齊玄晟恰好路過,看到這一幕,竟淡淡道:“這些信都是無關緊要的,免得你看了心煩。”
可柳扶疏清楚,沈知意是她最信任的朋友。
若不是有要緊事,絕不會頻繁給她寫信。
他就是故意扣下書信讓她斷了所有外界的念想,徹底留在這裏。
思來想去,柳扶疏還是撐著虛弱的身子下了床。
她一步步挪到院門口。
守在門口的弟子見她出來,立刻上前阻攔,“夫人,先生吩咐了,您不能離開這裏。”
“我不離開,隻是想找齊玄晟說句話。”
柳扶疏的聲音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急切,“讓他來見我。”
弟子猶豫了片刻,還是轉身去通報了。
沒過多久,齊玄晟就來了。
隻不過他身後還跟著披著雪貂鬥篷的雲璃。
雲璃依偎在齊玄晟身側,臉色蒼白,看起來格外柔弱。
“師父,師母找你,是不是有什麼事呀?”
齊玄晟看向柳扶疏,眉頭皺了皺,“你找我做什麼?”
柳扶疏的目光落在齊玄晟身上,盡量讓自己平靜下來,“我知道你扣下了沈知意給我的信。”
“我想見她一麵,或者,至少讓我看看那些信。”
她知道直接要信可能會被拒絕。
可沈知意的信對她來說太重要了。
那是她與外界唯一的聯係,是她逃離這裏的希望。
齊玄晟剛想拒絕,雲璃卻輕輕拉了拉他的衣袖。
“師父,明日就是家宴了,府裏來了不少賓客,要是師母一直待在偏院,別人該說閑話了。”
“不如......就讓師母看了信,明日也去參加家宴,也好讓大家知道,我們一家和睦呀。”
她說著,還故意咳嗽了兩聲,眼底滿是為大局著想的委屈。
齊玄晟看著雲璃柔弱的模樣,又想到明日家宴確實需要柳扶疏出麵撐場麵免得賓客議論。
於是他鬆了口,“可以讓你看信,但是你明日必須乖乖參加家宴。”
“不準再提離開的事,也不準對阿璃擺臉色。”
柳扶疏沒想到齊玄晟會這麼輕易答應,心裏既意外又帶著一絲嘲諷。
原來她想看一眼好友的信,還需要靠雲璃的求情。
但她沒有多說什麼,隻是點了點頭,“好,我答應你。”
很快就到了齊府家宴前一日。
柳扶疏坐在窗邊整理舊物。
有她從前雕刻的傀儡殘件,有他們一起放過的風箏,還有他為她雕刻的簪子。
柳扶疏指尖撫過熟悉的木紋,心裏隻剩一片麻木的平靜。
身後的門被“吱呀”一聲推開。
雲璃端著一碗溫熱的湯藥走進來。
她走到柳扶疏身邊,將藥碗輕輕放在桌上,假惺惺地關懷著,“師母,這是廚房剛燉的補藥,師父特意讓我給你送來,說對你的內傷好。”
說著,她故意走到柳扶疏麵前,露出腕間的一枚玉鐲。
那鐲子是齊玄晟當年從斷魂崖頂采回雪蓮時,順帶尋來的暖玉所雕。
鐲身還刻著她的小字。
這本來就是他準備送給她的定情信物。
後來卻被雲璃纏著要了去。
而齊玄晟竟也真的給了她。
雲璃晃了晃手腕,玉鐲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語氣帶著炫耀,“師母你看,這鐲子是師父前幾日給我的,說暖玉能養身子,還說這料子世間獨一份呢。”
她就是要讓柳扶疏知道,從前屬於柳扶疏的偏愛,如今全是她的。
柳扶疏瞥了眼她,裝作沒聽見,淡淡道,“不用了,你拿回去吧。”
她早就看清雲璃的伎倆,不願再和她有任何牽扯。
可雲璃卻不肯走,反而突然上前,伸手去拉柳扶疏的手腕,嘴裏還念叨著,“師母你怎麼不喝呀?師父要是知道我沒勸你喝藥,該怪我沒用了。”
就在兩人手即將碰到的瞬間,雲璃突然猛地往後一縮,身體撞向桌邊的青瓷瓶。
“嘩啦”一聲,瓷瓶摔在地上碎裂。
碎片劃破了她的手背,鮮血立刻滲了出來。她“呀”地一聲哭出來,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往下掉。
齊玄晟聽到聲音後推門而來 。
他的目光瞬間鎖定在雲璃流血的手背和地上的碎瓷上。
見柳扶疏無動於衷坐在原地,他的怒火一下就燒了起來。
他快步衝過去,小心翼翼地握住雲璃的手。
隨後從懷裏拿出帕子按壓幾乎看不見的傷口,轉頭看滿眼失望與斥責看著柳扶疏,“柳扶疏!阿璃好心給你送藥,你就算不領情,也不該推她!她手背這麼嫩,怎麼禁得住瓷片劃?”
柳扶疏看著雲璃悄悄勾起的嘴角,心裏連解釋的欲望都沒有。
沒等她沉默多久,雲璃搶先拉住齊玄晟的衣袖,帶著哭腔維護,“師父你別罵師母,是我不好,是我太笨了,沒拿穩,師母隻是不想喝藥,不是故意推我的,你別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