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看起來是在問蘇雪柔,但沈傾城陰鷙的眼神卻一瞬不瞬地盯著溫書也。
蘇雪柔得意道:“對呀,姐姐說她留著也是浪費,送給我讓我賦予它新的生命,誰知這個不長眼的狗奴才把它摔壞了。”
沈傾城鬆開緊攥的拳頭,捏了捏蘇雪柔的臉。
“多大點事,至於這麼生氣嗎?不就掉了幾顆珍珠,碎了幾個釵子嗎?再粘上不就好了。”
蘇雪柔嬌嗲道:“將軍,你說的輕巧,這個頭釵鑲嵌的工藝極為複雜,宮裏的師傅都不一定能將它恢複原樣,我又上哪找那種能人去。”
沈傾城語氣寵溺,“誰摔的誰粘,粘不好再問罪,柔兒覺得怎麼樣?”
蘇雪柔眼睛一亮,轉悲為喜,“都聽將軍的。”
阿諾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將軍,奴婢真不是故意的,你就饒了奴婢吧,奴婢隻是個粗人,幹不了這精細的活。”
“夫人以為呢?”沈傾城若有所思的看向溫書也,好像在等她向自己低頭。
溫書也知道他是故意的,換做從前她一定會向他低頭,可今時不同往日。
三天後她就會離開,餘下這三天,她不會再像從前那般軟弱了。
她不卑不亢道:“將軍說得在理,妾身無話可說。”
她態度讓沈傾城臉上染上了怒意。
“竟然夫人這麼有把握,那明日我來驗收,若完不成,那你這將軍夫人的位子也是時候該換人了。”
沈傾城放下狠話就攬著蘇雪柔的腰離開了。
屋內重歸寂靜,阿諾跪在地上瘋狂磕頭。
“夫人,都是奴婢不好,是奴婢連累了您,奴婢這就去求將軍開恩......”
“好了阿諾,這事不怪你。”她將阿諾扶了起來,“他早就想扶蘇雪柔上位了,此事隻是他隨意找的由頭罷了。”
“那我們應該怎麼辦?你為了救先夫人差點連命都搭上了,將軍卻這麼狠心,連您將軍夫人的身份也要剝奪。”
“不行,我去找將軍,我要把一切都告訴他。”
她說著就往外走,在門口時被溫書也攔下。
“算了阿諾。”溫書也眼神黯淡,“他不會信的。”
阿諾固執的站在門口看著她,好像是怒其不爭。
溫書也上前拉過她:“現在說這些也沒意義了,當務之急是我們一起把它粘好。”
阿諾不甘心:“可......”
“沒什麼可是的,幹活吧。”
溫書也臉上的笑容淡去,蹲下身撫摸著那頂金燦燦的頭冠。
上麵的珍珠和寶釵是當初她親自粘上去的。
當初沈傾城帶著一頂純金頭冠和一盒零碎的珍珠、寶釵來向她提親。
“你若能把這頂頭冠照著這幅畫完好無缺的拚出來,我就娶你。”
溫書也激動不已,找了民間藝人拜師學藝,三月出師,三月完工。
六個月後,她終於把那頂頭冠按照畫上的樣子分毫不差的做了出來。
沈傾城眸眶微動,看向她時卻依舊一臉冷漠。
大婚當天,溫書也頭戴這頂自己親手做的頭冠等著心心念念的沈傾城來娶她。
可卻在上花轎時被他告知,“這頂頭冠是我曾經給你亡姐的聘禮。”
即便如此,墜入愛河的溫書也不以為意,她安慰自己:“不管什麼原因,就當這是沈傾城送我的新婚賀禮好了。”
所以哪怕後來,二人的關係一再惡化,她被蘇雪柔惡意克扣吃食,她依舊把它當成寶,從未打過它的注意。
可如今,她既已決定放下,那就先從舍棄它開始吧。
“夫人,你手流血了。”
阿諾的驚呼把溫書也的思緒拉了回來。
看著手指不斷流出的鮮血溫書也笑了。
這份她堅持了三年之久的感情就和這些血珠一樣,已經把她的心血全都耗盡了。
阿諾熟練地為她止血上藥,血止住的那一刻,她徹底釋然了。
這份她單方麵付出的感情,該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