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水牢內,汙水浸透著謝輕鸞身上每一處傷口,野狼留下的抓痕被泡得皮肉外翻,斷指處更是反複被臟水刺激得潰爛流膿,她的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全身撕裂般的痛楚。
不知過了多久,一道明黃的身影出現在門口,逆著光,看不清表情。
聞堯緩緩走入,指尖觸向她身上那些猙獰的傷口,動作帶著一絲遲疑的溫柔。
“疼嗎?”他問,聲音裏竟真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心疼。
謝輕鸞閉上眼,懶得回應這虛偽的關切。
聞堯歎了口氣,放軟語氣,像是與她商量。
“阿鸞,你能不能不要再和安言對著幹了?”
“你不是早已答應,放棄後位了嗎?你就讓著她一點,對她恭敬一些,不行嗎?”
謝輕鸞猛地睜開眼,譏諷的笑意扯痛幹裂的嘴唇。
“難道不是她不肯放過不肯放過我和煜兒嗎?”
“聞堯,你是不是瞎啊?”
“謝輕鸞!”聞堯臉上的柔情瞬間消失,沉下臉嗬斥,“孤念在你往日功勞,此次隻罰你水牢反省!你若下次再敢對安言不敬,孤絕不會再顧念舊情!”
舊情?謝輕鸞隻想笑,她竟不知他還念著舊情的!
她冷冷瞥他一眼,徹底懶得再廢一句話。
謝輕鸞被關了一天一夜,等放出來的時候已經到了冊封大典當日了。
冊封大典盡奢華隆重,文武百官、京城權貴都到場了。
此時,阮安言已經被封為皇後了,她腹中的孩子也被冊立為太子。
高台之上,聞堯正緊握著阮安言的手接受眾人的朝拜,當真是睥睨天下。
阮安言鳳冠霞帔,笑得雍容華華,目光掃過台下狼狽不堪的謝輕鸞時,帶著毫不掩飾的得意。
突然,她輕啟朱唇:“陛下,臣妾聽聞姐姐武功卓絕,劍法更是精妙絕倫。臣妾雖也曾習武,但秉承道家不與人爭鋒之念,早已生疏。今日乃你我大喜之日,不如請姐姐為我們舞劍一曲以表慶賀,如何?”
底下頓時響起一片竊竊私語。
“謝夫人好歹是陛下的發妻,又為陛下的江山立下了汗馬功勞,如此折辱不太好吧?”
“唉,隻聽新人笑,哪聞舊人哭啊!誰叫她失寵了呢?”
謝輕鸞臉色蒼白如紙,正要開口拒絕,聞堯卻已淡淡頷首:“準了。”
陛下金口玉言,她不舞也得舞了。
她握緊冰冷的劍柄,指關節因用力而泛白,斷指處的劇痛鑽心刺骨。
劍終是舞了起來,謝輕鸞一招一式都帶著沙場搏殺出的慘烈氣勢,令人震撼。
更觸目驚心的是,她每動一下,身上的傷口便因牽扯而崩裂,鮮血隨著她的動作迅速滲出,點點滴滴,濺落在華貴的地毯上,蜿蜒成一道淒慘的血路。
台下眾人看得心驚肉跳,不忍直視。
高台上的阮安言卻拍手嬌笑:“舞得好!當真精彩!”
她說著,竟一步步走下高台,朝著舞劍的謝輕鸞走來。
在離謝輕鸞僅一米之遙時,阮安言腳步微頓,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你猜,若你用劍傷了我,陛下會怎麼樣呢?”
話音未落,她突然“哎呀”一聲,仿佛被地上不存在的石子絆倒,整個人驚呼著向前撲去,不偏不倚,正好撞向謝輕鸞手中來不及收回的劍尖!
鋒利的劍刃劃破鳳袍,在她肩膀處留下了一道血痕。
聞堯臉色大變,瞬間從龍椅上站起,疾步衝下高台,一把將阮安言緊緊護在懷裏。
他抬頭,看向手持滴血長劍的謝輕鸞,眼中是滔天的怒火。
“謝輕鸞,你簡直不知悔改,竟敢在眾目睽睽之下刺殺皇後!”
阮安言依偎在聞堯懷中,淚光盈盈。
“陛下息怒,姐姐想必不是故意的。隻是臣妾覺得,女子整日舞刀弄劍,終是易生戾氣。”
“不如就此挑斷姐姐的手筋腳筋,這樣也好讓姐姐靜心養性,陛下以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