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當聽到“挑斷手筋腳筋”幾個字時,謝輕鸞渾身的血液仿佛瞬間凍結了。
不!不可以!
她的武功,那是聞璟手把手教的!
每一招每一式,都是他們相知相戀的見證,是她心底深處的光!
更何況,若武功廢了,她還怎麼提槍策馬,怎麼幫聞璟奪回江山?
一種從未有過的、徹骨的恐懼將她籠罩。
“不!不能廢了我的武功,我還要征戰的......”
聞堯心中一喜,到了這個地步,她心裏想著的竟還是為他征戰沙場。
她果然是愛慘了他!
但是,江山已定,他已經不需要她這把利刃了。
他偏過頭,硬下心腸,揮了揮手,慘叫聲瞬間撕裂了冊封大典的喧囂。
謝輕鸞蜷縮在地,四肢傳來筋脈斷裂的劇痛,比之前任何一次受傷都要徹底,都要絕望。
淚水混合著冷汗和血水淌下,她趴伏在冰冷的地麵上,身體因劇痛而不受控製地抽搐。
看上去,簡直狼狽極了。
謝輕鸞看著居高臨下的聞堯和得意揚揚的阮安言,眼神越發堅毅狠辣。
午時三刻,約定的時間到了。
她用盡全身力氣掏出懷中的兵符,怒喝。
“此時不出!更待何時?!”
轟——
甲胄碰撞之聲如雷鳴般響起,黑壓壓的士兵如潮水般湧入,將整個大殿團團圍住。
聞堯臉色驟變:“你們這是想造反嗎?!”
阮安言也有了些許慌亂,指著謝輕鸞怒道。
“謝輕鸞,為了坐上後位,你居然敢挑唆士兵造反?太胡鬧了。”
“道學有言,‘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之器,不得已而用之,恬淡為上。’,我勸你還是快快讓他們放下兵器,否則陛下就要代替老天製裁你了。”
到現在,阮安言還在拿她那套歪曲的道家學說胡言亂語。
謝輕鸞在穿著一身戎裝的趕來的驚羽的攙扶下,艱難地站直身體,說:
“那我倒要看看,你那套道學今天能不能把你和聞堯救出去!”
在場所有人都慌亂至極,不知事情怎麼會演變到這種地步。
“怎麼回事啊?謝夫人怎麼就突然造反了,她哪來的軍隊啊?”
“這好像是定安軍,難不成是太子殿下回來了......”
此話一出,文武百官沒有不欣喜的,臉上還帶著期待。
畢竟聞璟文韜武略樣樣出眾,又關愛百姓,一直都是大家心中最佳的皇帝人選。
但是聞堯的臉色卻更加難看,怒斥:
“別胡說八道,來人,趕緊護駕!”
禦前侍衛將他們護在身後,嚴陣以待,可是區區幾十個侍衛怎麼抵擋得住幾萬大軍呢?
謝輕鸞臉色晦暗不明,問道:
“陛下,你曾親口許諾,隻要我肯放棄後位和太子位,要什麼補償都可以,你可還記得?”
聞堯麵如菜色,心中慌亂,亦有幾分不解,沒好氣地說:
“你現在說這個是什麼意思?”
謝輕鸞冷笑,用那僅剩一點力氣的艱難無比地從懷中掏出了一卷明黃的空白聖旨。
她艱難地坐起身,低頭,狠狠咬破自己的手指,以指為筆,以血為墨,一筆一劃刻下血字。
每一個字都帶著剜心剔骨的恨意!
聞堯看著謝輕鸞決絕的模樣,心中越發不安,忍不住上前一步喝問。
“謝輕鸞,你到底要幹什麼?”
謝輕鸞沒有回答,隻是專注地書寫著。
寫完最後一筆,她展開那道蓋有玉璽的聖旨,聲音嘶啞卻清晰無比地響徹死寂的大殿。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孤與謝氏輕鸞,緣分已盡,自此和離,一別兩寬。另孤昏庸無道,實在不能勝任皇帝位,故禪為於聞氏子孫聞煜,欽此。”
聽謝輕鸞念完,聞堯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她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殘酷的笑意,一字一句,擲地有聲。
“聞堯,現在,我來取你的帝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