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換好幹衣服，奶奶端來一大碗燉得香噴噴的肉，塞到我手裏。

“給你媽端去。”她瞪著我。

“敢偷吃一口，我就用針把你的嘴縫起來！”

我嚇得一哆嗦，連忙點頭。

眼角瞥見爸爸正蹲在灶台邊，用手抓著肉塊往嘴裏塞，油順著他傻笑的嘴角往下淌。

他吃得津津有味，甚至沒抬頭看我一眼。

我小心翼翼地端著碗走進爸爸的房間。

李蘭姐姐坐在炕邊，這次她沒有用那種厭惡的眼神看我，隻是安靜地望著窗外。

我把碗放在桌上，小聲說：“媽媽，吃飯。”

她轉過頭輕輕地說：“別叫我媽媽。我叫李蘭，你叫我李蘭姐姐吧。”

我順從地點頭：“李蘭姐姐。”

她突然壓低聲音急促地說：“你別怕，我是被拐來的，根本不認識你們家人。等我找到機會逃走，就帶你一起走……”

我困惑地看著她。

逃走？為什麼要逃走？

我不是爸爸的孩子嗎？這裏不是我的家嗎？

就在這時，李蘭姐姐突然噤聲，臉色煞白。

我回頭看見奶奶正站在門口，眼神陰冷得嚇人。

“滾出去！”奶奶對我吼道。我慌忙退到門外，卻不敢走遠。

屋裏傳來奶奶的怒罵：“好吃好喝伺候你，還想跑？”

緊接著是一陣劇烈的響動和李蘭姐姐的慘叫聲。

我知道奶奶在打她，奶奶打人最疼了。

“別打李蘭姐姐，奶奶別打了！”我在門外哭著哀求，但沒人理我。

透過門縫，我看見爸爸不知什麼時候也湊過來了，正扒著門框好奇地朝裏張望，嘴裏還嚼著肉，仿佛在看什麼熱鬧。

不知過了多久，奶奶終於氣喘籲籲地走出來，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轉頭對屋裏說：

“想帶她走，就她這麼個傻丫頭，離了這個家能活？”

我怯生生地探頭望去，隻見李蘭姐姐癱倒在地，那碗肉打翻在一旁，油漬和血跡混在一起。

爸爸這時才慢吞吞地走過去，蹲下身竟用手指去蘸灑在地上的肉汁，完全無視一旁的李蘭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