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李蘭姐姐掙紮著爬起來，用盡力氣朝門外喊：“我失蹤這麼多天了，我爸媽一定會報警，他們一定會找到這裏來的！”

門外奶奶的腳步頓住了。

靜了片刻，她帶著譏諷的冷笑傳來：

“你做夢呢？這山溝溝鳥不拉屎，鬼都找不著，你死了這條心，老老實實給我們家添個孫子比啥都強！”

接著，我聽見她叫爸爸：“鐵柱，出來，晚上還得跟你新媳婦玩遊戲呢！”

爸爸興奮的歡呼傳來：“玩遊戲，玩遊戲！”

李蘭姐姐聽完，癱倒在地，眼神徹底黯淡下去。

我心裏莫名地揪緊，挪到她身邊，小聲問：“你真的想走嗎？”

她猛地看向我，眼裏重新燃起一點微光，用力點頭。

“你的爸爸媽媽真的會來接你回家嗎？”

“會，他們一定會！”

她語氣堅定，隨即又染上一絲苦澀：“你為什麼問這個？”

“我的媽媽。”

我低下頭：“她為什麼從來不來接我？”

李蘭姐姐沉默了良久，才輕輕拉住我的手：

“她也許有沒辦法說的苦衷。如果她回來，可能就帶不走你了。招娣，你跟我一起跑吧！跑出去了，你就有機會去找她，親口問問她。”

我望著她眼中的光，似懂非懂，卻重重地點了頭。

我想離開這裏，我想知道我的媽媽是什麼樣子。

傍晚，我照例送飯進去。

李蘭姐姐迅速拉住我，指指窗外，奶奶和爸爸正在廚房吃飯，後門虛掩著。

“就是現在，招娣，帶我從後門走！”

我的心怦怦狂跳，帶著她躡手躡腳溜出房間，鑽進夜色裏。

我對這條路熟悉極了，拉著她躲過幾戶人家，朝著村口拚命跑。

眼看就要逃出村子，身後突然爆發出奶奶尖銳的叫罵和雜亂的腳步聲！

火把的光亮猛地照過來，奶奶帶著幾個本家叔伯追來了！

我們很快被粗暴地按在地上。

拳腳像雨點一樣落下來，我嘴裏瞬間湧起血腥味。

李蘭姐姐也被打得蜷縮起來，卻還在嘶喊：“你們會遭報應的！”

我疼得受不了，哭著哀求：“不敢了，再也不敢跑了……”

奶奶一把揪起我的頭發，咬牙切齒地說：“賠錢貨，吃裏扒外！明天就把你賣給後山的張屠夫！”

張屠夫，之前聽奶奶說過，他娶了很多媳婦，結果那些媳婦消失了。

我嚇得渾身冰涼，恐懼讓我再次掙紮，卻隻換來更凶狠的毆打。

就在我感覺快要昏死過去的時候，一個清冷的聲音響起：

“住手。”

所有動作瞬間停滯。

火光搖曳中，我看見一個瘦削的女人身影站在不遠處。

奶奶的聲音第一次帶上了難以置信的驚愕：

“招娣她娘？你怎麼會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