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日一早,阮菱還未起身,便被白宛筠吵醒。
她嘰嘰喳喳地衝進院子,不顧翠屏的阻攔,拉起還在睡覺的阮菱。
“嫂嫂,聽說今日城中新開了一家胭脂鋪,我們一起去逛逛吧,剛好配我昨日送你的那件衣裳!”
想起那件麻衣,阮菱仍舊一陣後怕。
她斬釘截鐵的拒絕:“我不去。”
白宛筠好似料到了她會拒絕,立刻十分嫻熟地露出受傷的神情:“我知道昨日我送你的衣裳不大合時宜,但是嫂嫂,我自幼孤苦一人,隻是想同你多親近親近,你不會不願意吧?”
自由孤苦四個字很輕易地就叫謝翊生出了憐惜之色。
白宛筠自幼父母雙亡,正因如今,謝翊才格外心疼她。
見阮菱不順著她,謝翊很是不悅。
“你既做了我謝家宗婦,便該有個宗婦的樣子,這般小肚雞腸,像什麼樣子?”
說著,他語氣中又帶了一絲誘哄。
“你不是一直嫌我沒空陪你嗎?今日你跟我們一起去,就當是滿足你了。”
“若是宛兒高興,說不定我就買一盒胭脂賞給你了。”
謝翊語氣高高在上,仿佛篤定阮菱很稀罕這份恩賜。
畢竟過往七年,她是如何巴巴地粘著自己,纏著自己,他都是看在眼裏的。
他不信阮菱會不去。
阮菱並未拒絕,她緊握的手指節微微泛白。
去吧。
就當是給自己過去的七年一個交代。
“好,我去。”
三人來到了胭脂鋪,見謝翊和白宛筠衣著不凡,掌櫃立馬將所有胭脂都擺上了台麵。
阮菱坐在兩人身後,看著謝翊一遍遍不厭其煩地為她試色,甚至白宛筠嬉笑著將胭脂往他臉上抹,他也不曾生氣。
好似生來就是這樣一個好脾氣的玉麵郎君。
可阮菱知道,謝翊不是這樣的。
他世家出身,雖麵上瞧著溫潤如玉,但實則手段狠辣。
五年前有人拿了謝家的把柄來要挾他,他什麼話都沒說,轉過身不動聲色便將那人全家了結。
可這樣血腥不堪的一麵,謝翊從未在白宛筠麵前展露過。
兩人言笑晏晏地試著胭脂,白宛筠卻忽然轉頭看向阮菱。
“阿兄也真是的,怎麼光顧著給我試,該給嫂嫂試試才是。”
謝翊別過頭,一動不動。
直到白宛筠硬塞給他一盒花粉,他這才萬般不願地僵直身體,將粉往阮菱臉上撲。
可因為動作太過粗暴,那些粉末撲進了阮菱口鼻中,嗆得她直咳嗽。
謝翊卻冷笑:“阮菱,這不就是你想要的嗎?你又在裝什麼嬌弱?”
半盒花粉被謝翊摁在她臉上,嗆得她鼻涕眼淚都流出來。
還是白宛筠替她解了圍,她拿起胭脂,慢慢塗在阮菱臉上。
“阿兄啊阿兄,你怎麼能這般粗暴?”
“嫂嫂膚色白皙,倒是襯得起這芙蓉色的胭脂。”
兩人離得近,阮菱下意識想要推開她,白宛筠卻靠得更近。
她側著半邊身子,剛好擋去了謝翊和店老板的目光。
白宛筠俯身在阮菱耳邊,用隻有她們兩個人才能聽見的聲音說:“嫂嫂不必如此避我,你不願與我相處,我亦是如此。”
“不過好在過了今日,你我就都解脫了。”
阮菱一愣,沒明白她話中的意思。
直到她手中的胭脂盒啪嗒一聲掉在地上,原本平靜的街道瞬間暴亂起來。
有幾個蒙麵的匪徒衝進來,在人群中掃視一圈,最終捂住阮菱的口鼻,將她往外拖行。
失去意識的前一刻,她瞧見謝翊抱起白宛筠轉身離開,目光不曾偏移半瞬。
而白宛筠在他懷中,麵露挑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