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回憶和現實,像兩條毒蛇,在我腦中交織撕咬。
半個月前,林家的管家找到我在小鎮的出租屋時,姿態放得極低。
他描繪了一幅父慈母愛、兄友弟恭的美好藍圖。
他說,我的父母二十年來日夜思念我,哥哥們也一直期待我的回歸。
我信了。
我跟著他回到這個所謂的「家」,現實卻給了我一記響亮的耳光。
從進門那天起,我就被軟禁在這個儲物間。
一日三餐,由傭人送到門口,永遠是殘羹冷炙。
我甚至看到過,那是林晚晚那條名貴的寵物狗都不吃的食物。
林晚晚幾乎每天都會好心來看我。
今天,她戴著新得的鑽石項鏈,在我麵前晃來晃去。
「妹妹,好看嗎?這是爸爸送我的生日禮物,他說我的脖子才配得上這麼亮的鑽石。」
明天,她會挽著一個帥氣的男人,說是她新交往的男友。
「妹妹,這是張氏集團的少東家,他對我可好了。」
「不像你,要嫁給一個快死的活閻王。」
她在我麵前轉了一圈,然後「不小心」打翻了桌上的水杯。
水全都潑在我唯一一件還算體麵的衣服上。
然後捂著嘴,假惺惺地道歉。
「哎呀,對不起妹妹,我手滑了。」
「不過沒關係,反正你去了顧家也用不著穿自己的衣服,他們會給你準備壽衣的。」
我沉默地拿起衣服,擰幹水。
她覺得無趣,又換了新的話題。
「聽說顧三爺最討厭不幹淨的女人,你可要好好洗洗,別給我們林家丟人。」
母親王淑芬也每天都來。
她的任務是給我洗腦。
「念念,你要知道,晚晚是我們家的福星。」
「她來了之後,我們家的生意蒸蒸日上。」
「你替她擋災,是你的福報,也是理所應當的。」
「你不要有怨氣,能為林家犧牲,是你這輩子最大的價值。」
我總是低著頭,表現出順從麻木的樣子。
他們以為我被徹底馴服了。
他們不知道,在每一個無人看見的深夜,我的心裏都在盤算著什麼。
他們給我的零用錢少得可憐,但我還是攢了下來。
我用這些錢,買通了一個在這裏受排擠的小傭人。
她叫小蘭,因為笨手笨腳,經常被管家責罵。
一天晚上,我趁沒人注意,把她拉到角落,將所有的錢都塞給了她。
「幫我個忙。」
她嚇了一跳,想把錢推回來。
我按住她的手。
「幫我打聽顧三爺的真實情況,還有,幫我弄一根長點的鋼簪,要能輕易磨尖的那種。」
小蘭看著我,眼神從驚恐,慢慢變為一絲同情和決然。
晚上,我用房間裏唯一的一塊磨刀石,一點一點地打磨簪尖。
金屬摩擦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裏格外清晰。
我看著那根鋼簪在我的手裏變得越來越鋒利,寒光閃閃。
心裏那團被壓抑的火,也越燒越旺。
我不想死。
但如果非要死,我也要拉個墊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