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說完便急匆匆離開,沒給她一點說話的機會。
第二天晨曦漸顯,三人就坐著轎子上了路,後麵跟著的隨從浩浩蕩蕩。
許蓁蓁窩在葉景言的眼裏打著瞌睡,葉卿辰坐在兩人對麵,合計著南下的時間。
馬上就要到了,馬上就能離開了。
自己的身體不見好,倒也沒有繼續惡化的趨勢,撐到南下,應該不是問題。
困意襲來,她慢慢地闔上了眼。
夢裏一個小丫頭伸著小手輕輕摸自己的臉頰,牙牙學語地叫媽媽,葉卿辰伸手去摸她的小手,卻隻碰到冰涼的淚意。
醒來眼睛酸脹難受,脖子也痛。
睜眼就看到葉景言此時正溫柔地環著懷中的女人,手指還不忘擋在她眼上遮蓋日光。
不過多時便到了地方,靈隱境內煙霧繚繞,她木然地跟在兩人身後。
“言哥哥,我手酸。”
許蓁蓁推托著不肯清掃場地、擦拭供桌,葉景言雖然眉間有些不滿,但還是寵溺一笑。
葉卿辰默默地別過了眼。
原來奉綱常為圭臬,見嫡庶不分便蹙眉,聞長幼失序必直言的人,也有想要包容的人。
焚香叩拜,行禮拜禮。
葉卿辰規規矩矩地額頭觸地,一舉一動都合乎規矩。許蓁蓁敷衍了事,他人雖頗有微詞,但見葉景言一臉維護的模樣,再也沒有了二話。
拜後起身,手持祝文,訴說心願。
葉景言看向許蓁蓁,滿眼柔和:“家宅常寧無擾,卿心和順無憂,早盼......麟兒繞膝。”
許蓁蓁一臉嬌-羞,嬌-聲回應:“歲歲相守不離,生生相契不棄,一世兩心相依。”
隻餘葉卿辰時,她想了又想,鄭重開口。
第一句是:
“臣女葉卿辰,伏惟娘娘慈悲,願此身遠別舊地,南行一路風平,前程順遂安寧。”
第二句是:
“願我兒魂歸暖處,來世遠離苦厄,歲歲平安無憂。”
“若有來生,再尋個能護你周全的娘。”
說至末尾,再看到一旁模樣恩愛的兩人,終是泣不成聲。
回程路上,馬車行至城郊,正趕上晚市。
“言哥哥,我想吃栗子糕。”
葉景言掀開簾子一看,人流熙熙攘攘,有些猶豫:“天色已晚,怕是要耽擱回城了,明天晨起我給你買好不好?”
許蓁蓁聞言黯然垂頭:“小女從來沒吃過這種糕點,將軍和姐姐怕是從來都看不上這種東西罷。”
說罷便簌簌落淚,被牽扯到的葉卿辰有些無語地扭開臉。
男人柔聲安慰:“怎麼又叫我將軍?你這副模樣,夫君心都碎了。我這就去買。”
他一下車,轎子裏的空間頓時大得有些燥人,許蓁蓁直直地打量著自己,眼中是遮蓋不住的惡意。
她驕橫地一擠葉卿辰,扭身下了車。
葉卿辰自從病了一直都沒精神,幹脆閉目養神。
感知到轎子再度晃起來時,她猛地睜開眼,隻見窗外一片荒郊蕭瑟的景象,心瞬間提到嗓子眼。
“來人啊,救命啊!”
女人聞聲怒喝:“叫什麼?再叫直接弄死你!”
她單手緊攥韁繩,棗紅馬吃痛長嘶,車輪頓時碾著塵土向山林深處奔去。
葉卿辰渾身都在發-抖,她太清楚天一黑,這偏僻的城郊有多可怕。
“許蓁蓁!你想幹什麼?你我二人形單影隻,這裏多野獸出沒,你想死嗎?”
女人輕笑一聲,帶著隱隱的瘋狂:“嗬,你放心,我不會死的。”
“能死的,隻有你!”
“沒了你,我就是葉府唯一的主母了!”
“給我下去吧!”
她狠狠一推,葉卿辰拖著病重的身子便滾了下去。
身上的傷口崩開,幾雙閃光的眼眸循著血腥味,低聲呼嚕著漸行漸近。
是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