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許清禾從地上爬起來時,指甲縫裏還嵌著地毯的纖維,眼底是燃到極致的恨意。
她看著傅沉舟護著阮知意往樓梯走,腳步踉蹌著追上去,聲音嘶啞得像被撕裂。
“阮知意!你別想走!我兒子的命,你必須還!”
阮知意聽到聲音,腳步頓了頓,故意往傅沉舟懷裏縮了縮,聲音帶著怯意。
“沉舟,我好怕......清禾姐她怎麼這樣?”
傅沉舟回頭,皺眉看向追來的許清禾。
“許清禾,你鬧夠了沒有?知意身體弱,你想傷她?”
許清禾紅著眼衝上前,伸手就要抓阮知意的胳膊。
“傷她?我要她死!”
阮知意卻像是早有準備,腳下輕輕一絆,身體順勢往傅沉舟身後躲。
許清禾撲了個空,重心不穩,整個人沿著樓梯扶手滾了下去。
“砰!”“咚!”
身體撞在台階上的悶響接連傳來,許清禾滾到一樓客廳時,額角磕在大理石地麵上,瞬間滲出鮮血,順著臉頰往下流。
她疼得蜷縮起身子,意識卻異常清醒。
她看到傅沉舟下意識地伸了手,眼底閃過一絲慌亂。
可還沒等他邁出腳步,阮知意就捂著小腹輕呼了一聲。
“沉舟,我肚子有點疼......”
傅沉舟的動作立刻頓住,轉身扶住阮知意,語氣瞬間軟下來。
“怎麼了?是不是剛才嚇到了?我現在帶你去醫院。”
許清禾躺在地上,看著他毫不猶豫的背影,心臟像被狠狠攥住。
阮知意靠在他懷裏,聲音輕柔卻字字誅心。
“沉舟,你別擔心我,倒是清禾姐......她是不是最近精神壓力太大了?總是說些胡話,還動手打人,剛才又從樓梯上滾下去......會不會是精神出了問題啊?要是真有神經病,可得早點治,不然傷了人就不好了。”
“神經病”三個字像針一樣紮進許清禾心。
裏,她看著阮知意那張偽善的臉,突然想起念安出事那天。
大貨車撞過來時,她的兒子是不是也這樣躺在地上,看著傅沉舟護著別人的背影,眼裏滿是絕望?
鮮血染紅了她的視線,也染紅了她的回憶,念安撕心裂肺的“媽媽”仿佛還在耳邊響著。
傅沉舟沒再看許清禾一眼,扶著阮知意快步往門口走,腳步匆匆。
“知意別怕,我們現在就去醫院,不會有事的。”
路過許清禾身邊時,他停下腳步,居高臨下地看著躺在血泊裏的女人,語氣冷得像冰。
“許清禾,我先送知意去檢查。等我回來,你必須把念安交出來!別跟我說他死了,我知道你在耍花樣。要是我見不到念安,我不會放過你。”
許清禾躺在地上,看著他抱著阮知意離開的背影,聽著車門關上的聲音,突然笑了起來。
笑聲混著眼淚和鮮血,在空曠的客廳裏顯得格外淒厲。
她抬手摸了摸額角的血,指尖冰涼。
原來在傅沉舟心裏,她的生死、念安的死活,都比不上阮知意一句“肚子痛”。
原來到最後,他還以為她在藏著念安,還以為她在騙他。
疼痛從四肢百骸傳來,可更痛的是心。
許清禾閉上眼,腦海裏全是念安最的聲音。
“媽媽,你說爸爸為什麼不喜歡我?是不是因為我不夠乖......”
她的兒子,在最絕望的時候,等不到爸爸的回頭。
而她,如今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