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從停屍房出來,路過市中心廣場,抬頭就看見巨型LED屏上的畫麵。
傅沉舟站在綴滿星星燈的宴會廳裏,手裏捧著999朵紅玫瑰,對著鏡頭笑得溫柔得能掐出水。【知意,生日快樂,今天全城的光,都為你亮著。】
屏幕下方滾動著字:傅氏集團包場慶生,祝傅太太阮知意女士生日快樂。
周圍的人舉著手機拍照,議論著【傅總也太寵了吧】【傅太太好幸福】。
許清禾站在人群裏,看著那片刺眼的光,突然笑了。
她的兒子還在醫院的太平間裏,小小的身體連件合身的衣服都沒有。
而孩子的父親,正動用全城的勢力,給另一個女人慶生。
她再一次撥打傅沉舟的電話,這次通了。
“傅沉舟,念安他......”
她的聲音發顫,每一個字都像從喉嚨裏擠出來的,帶著血腥味。
可話還沒說完,就被電話那頭的冷斥打斷。
“夠了!許清禾,你又玩什麼把戲?我在給知意過生日,沒空聽你廢話!”
背景音裏傳來阮知意嬌弱的啜泣,還有傅沉舟低聲的安撫。
“知意,別理她,我們繼續切蛋糕,我給你準備了驚喜。”
許清禾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撕心裂肺的絕望。
“傅沉舟!”
“念安死了!你的兒子沒了!你還在給別的女人慶生?你怎麼能這麼狠心!你怎麼敢這麼狠心!”
“你明明說了今天帶他去遊樂園的!你知道他盼了多久嗎?”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秒,隨即傳來更冷的聲音。
“許清禾,你少咒我兒子!我看你是瘋了!念安要是有事,我第一個饒不了你!”
“嘟…嘟…嘟…”
忙音尖銳地響著,像一把刀,把許清禾最後一點念想割得粉碎。
她站在街頭,風刮得臉生疼,眼淚凍在臉上,像小刀子在割。
突然,十七歲那年的畫麵撞進腦海。
她縮在教室角落,自閉症讓她不敢跟任何人說話,是傅沉舟蹲在她麵前,遞來一顆橘子味的糖,指尖帶著溫暖的溫度,輕聲說。
“別怕,我帶你出去走走,外麵的太陽很好。”
後來他說要娶她,在鋪滿玫瑰的房間裏,攥著她的手,眼神堅定。
“清禾,我會愛你一輩子,永遠不讓你再孤單。”
那些話,曾是她對抗自閉症的光,是她忍過五年委屈的支柱。
可現在回頭看,不過是一場精心編織的謊言。
她以為的救贖,最終把她拖進了失去兒子的深淵。
玄關的鑰匙轉動聲響起時,許清禾還僵在沙發上,指尖攥著念安昨天沒寫完的作業,紙上“爸爸”兩個字被眼淚暈得發皺。
傅沉舟推門進來,鬆了鬆領帶,語氣帶著剛陪阮知意過完生日後的疲憊。
“怎麼還不睡?”
許清禾抬起頭,眼睛紅得像要滴血,聲音發顫。
“念安呢?警察說他在高速上......你為什麼把他丟在那兒?”
傅沉舟皺了皺眉,滿不在乎地換鞋。
“他在車上一直鬧,又哭又喊的,知意本來就不舒服,被他吵得臉色更白。我想著先把他趕下去,等知意檢查完就回去接,結果忙忘了。”
他頓了頓,甚至笑了笑。
“念安都五歲了,又不是三歲小孩,能找到回家路。你別小題大做,下次我帶他去遊樂園,補償補償他。”
許清禾猛地站起來,聲音陡然拔高。
“補償?”
“傅沉舟!你去臥室看看!去看看念安回來沒有!他根本就沒回家!他在高速上出事了!”
傅沉舟臉上的輕鬆瞬間僵住,卻沒動,隻是不耐煩地擺手。
“你又在鬧什麼?念安肯定是去哪玩了,晚點就回來了。我困得要命,先去洗澡。”
他說著就往浴室走,腳步沒停,連往臥室看一眼的念頭都沒有。
許清禾看著他的背影,渾身的力氣突然被抽幹,重重跌回沙發上。
她盯著臥室的方向,眼淚無聲地往下掉。
隻要他推開門看一眼,就會發現念安的小床是空的,就會知道他們的兒子,再也回不來了。
許清禾無聲的說著。
“傅沉舟!真希望念安沒有你這個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