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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難舍家鄉的那輪明月

這次,他把眼光對準了故鄉之外的廣闊天地。他決定像司馬相如一樣,離開四川。

後來為李白詩集寫序的魏顥這樣評價四川人:“四川人要麼默默無聞,要麼就會成為傑出的人物。”[4] 和今天我們常說的“川人出夔門是龍,不出夔門是蟲”的說法有相近之處。在李白前麵的司馬相如、揚雄、陳子昂是如此;在他之後的蘇東坡、郭沫若、巴金也是如此。

反正對於這個四川年輕人來說,離開了家鄉,他人生的征途才算真正開始。

在一個靜靜的秋天,二十四歲的李白離開了他生活了二十年之久的四川,到外麵闖蕩。以後,他再也沒有回過家鄉。家鄉在他的心中,隻能成為一個美好的回憶。或者說,家鄉是他的一個美好的夢。以後,他在詩中頻頻提到過家鄉,卻從沒主動回去過。

他是坐船離開家鄉的。這時候,他是充滿了對家鄉的眷戀之情的。他數次寫到過的峨眉山,他多少次抬頭仰望過的那輪月亮,在他的心目中,一下子顯現出了更加動人的力量。

在船上的一個夜晚,當他再看到那輪明月時,不由萬般感觸在心頭,揮筆寫下了《峨眉山月歌》:

峨眉山月半輪秋,影入平羌江水流。

夜發清溪向三峽,思君不見下渝州。

我相信,他寫這首詩沒費多大工夫,也許沒用上幾分鐘。它應該是自然而然地從他筆下流出的。他不需要刻意。他為人不需要刻意,寫詩更不需要刻意。

這裏,他思念著那輪家鄉的明月,更是在思念著家鄉的親人。或者,家鄉,在這時候,以一輪明月的形象出現了。而這輪明月,是傷感的呢,還是意氣風發的呢?他把他的感情全部寄托在這輪明月中,寄托在了這靜靜的遼闊的夜,這靜靜的奔流不息的江水中,隻有一絲感情的脈搏在輕輕地跳動,由讀者去捕捉,去判斷。

後來,當他回憶起這一往事時,他是這樣說的:“從成為一個以天下為己任的讀書人的那一刻起,就意味著要像弓箭一樣,向四方射去。因此,作為一個大丈夫,一定要有周遊四方的誌向。”[5]

這裏,他給自己的定位是“大丈夫”。什麼是大丈夫?孟子早給我們說得很清楚:住要住得大。怎麼才算大?以四海為家、以天下為家。站要站得正。怎麼才算正?必須站在天下的正位上。也就是說,永遠都要站在正義的一麵。走呢,也要走天下的大道。什麼是天下的大道?即屬於正義、屬於為人謀幸福的道路。這三個標準是從正麵來界定男子漢。他又從反麵說了三個標準,比前麵正麵的三個標準更有名,更為我們所知,那就是:富貴誘惑不了,貧賤改變不了,威勢武力屈服不了。

要以天下為家,四海為家,那麼走出現在這個家也是必然的選擇了。

李白用了兩句話來說自己的離家遠行。

一是“仗劍去國”。他說得很豪邁,很給自己臉上貼金。他不說身上帶著的筆,那多沒意思,是個讀書人,都帶筆,他才不願意落入庸庸大眾中,他說他自己是拿著劍離開家鄉的。他給自己的定位,首先是一個劍客,一個俠客,一個大英雄,至於什麼文人不文人的,那都在其次。這個定位和前麵“大丈夫”的定位,對於他來說,是沒有什麼大的區別的。在他眼中,大丈夫就是俠客,俠客就是大丈夫。

二是“辭親遠遊”。按今天的話說,就是辭別親人到遠方去。他的父母、兄弟這時候都還健在。需要指出的是,李白的父母和李白一樣,身體都非常好。李白的相對長壽,精力充沛旺盛,恐怕多少也與遺傳有關。這裏的“遠遊”,某種程度上帶有旅遊的性質,但與今天的旅遊並不完全相同。這裏的“遊”和古人常說的“遊學”“遊宦”的“遊”一樣,一方麵具有在社會大學學習之意,另一方麵也帶有漂泊不定、居無定所之意。用李白的詩來說,具有“孤蓬萬裏征”的意味。

但在李白這裏,已經看不到離家的那種傷感,有的隻是豪邁。有些事,隔了時間的距離去看,會過濾掉許多的感情成分。在當時,感情充沛的時候,是詩的表達。而一隔了距離,就是散文的表達了。

有意思的是,同是出遠門,在杜甫的回憶中,叫壯遊;在李白的回憶中,叫遠遊。“壯”強調的是精神上的豪邁;而“遠”,強調的是世界的廣大。其實李白的出遊是既“遠”又“壯”的。按他的話說,叫“南窮蒼梧,東涉溟海”:向南到達了今天湖南九嶷山以南地區;向東,跋涉到了浙江東部茫茫的大海。[6]

李白不是唐代最能走的人,像唐三藏,像鑒真,都比他走得遠。但他無疑是唐代“走”與“寫”完美結合的人。古人常說,“走千裏路,讀萬卷書”,他是走千裏路,寫萬卷詩,是一路山水一路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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