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知道自己快要死了。
生命正隨著血液一點點抽離而消逝。
可我不甘心。
我想起今天下午收到那封郵件時的狂喜——皇家芭蕾舞團的入學邀請函。
那是我偷偷參加線上選拔換來的。
深夜的閣樓裏,我用一部破手機錄下視頻,手機屏幕碎了一角,但我還是堅持錄完了整段舞蹈。
那是我逃離這個窒息的家的唯一希望。
我把打印出來的邀請函小心翼翼地藏在懷裏,紙張的邊緣已經因為我緊張的手汗而微微卷曲。
但上麵每個字母都在告訴我——我有機會了。
我本想等一個合適的時機,等爸爸心情好的時候,跪下來祈求他能放我走。
可我因為內心激動,身體無意識做出的一個舞蹈動作,被媽媽看見了。
那個芭蕾的起手式瞬間點燃了她的怒火。
“你又在想著跳舞!”
她尖叫著衝過來,輪椅的輪子在地板上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你用舞步詛咒我殘廢!你就是想看我死!”
然後就有了我被推下樓梯的那一幕。
現在,我趴在閣樓的地板上,血還在止不住地流。
我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從懷中掏出那張被血浸濕的邀請函。
血水滲透了紙張,模糊了部分字跡,但“皇家芭蕾舞團”幾個字還清晰可見。
我拚命朝門的方向爬去。
每挪動一寸,後腦的傷口就傳來撕裂般的疼痛。
地上拖出一條長長的血痕,像一條絕望的紅線。
我想把這封信從門縫裏塞出去。
我想讓爸爸回來時能看見,能知道他的女兒並不是一無是處。
我想讓他知道,世界上有人認可我,有人覺得我值得被愛。
手指顫抖著伸向門縫,邀請函在別人手中輕得像羽毛,此刻在我手裏卻重得像千斤。
一厘米。
隻差一厘米。
我的手指最終在離門縫隻有一厘米的地方,重重垂落。
邀請函從指尖滑落,飄在血泊中央。
金色的印章被鮮血染紅。
視線開始模糊,意識逐漸遠離。
在徹底陷入黑暗前,我仿佛聽到了樓下傳來媽媽得意的笑聲,扭曲而刺耳。
“她終於安靜了......”
那聲音越來越遠,直到徹底消失在黑暗裏。